《【主攻】弯成蚊香的我穿进虫族后还能掰直吗》 01垃圾星 作为一颗被废弃的星球,沃尔顿有着其他垃圾星共有的特点:它荒凉偏僻,环境恶劣,永远的暗无天日。 而生活在这里的人,无疑不是被主星抛弃、遗忘之人。他们被遗忘在这个贫瘠之地,自生自灭。 “哥哥,吃点东西吧……” 这时,一道轻缓细弱的声音由远及近。 来人身形瘦弱,约莫十二三岁,一头亚麻色的短发干枯蓬乱,年轻稚嫩的脸上也满是脏污,唯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清澈干净,还算漂亮。 少年手捧着一堆用来充饥的能量石,看向躺在一旁的青年,目光哀凄。 而被唤作哥哥的青年,此刻正合眸躺在身下杂乱的废品堆上,他肤色白皙体态修长,一头浓黑的发丝细看之下,微微泛紫,可就是这般简陋破烂的环境,却依然没能掩盖住青年身上,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感。 “哥哥,求你吃一点吧……” 见对方完全没有一丝配合的桑德米菲再度哀求出声。 凌溪这才终于舍得掀起眼皮,他随意的搭了眼少年狼狈的面容,平淡道: “收起你这幅表情吧,我从来就不吃这一套。” 他说完,径直翻过身背对少年,俨然是不准备再理人了。 被戳穿心思的桑德米菲难堪的咬紧了嘴唇,凌乱的发丝落在颊边,显得那瘦小身影越发无助。 ——哥哥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如今更是连饭也不肯吃了…… 可不吃饭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会被坏人欺负,被欺负就会受伤,受伤了就会死。 米菲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哥哥相依为命。 米菲从来不是玩弄心计,米菲只是不想失去哥哥…… 泪水无声的从脸上滑落,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遮掩自己的狼狈,却猛地看见自己手上的脏污,本就低落的心情更加难过。 都怪他不好,都是他没用,才会让哥哥这么好的人和自己一样,沦落在垃圾星,永无出路。 桑德米菲难过的垂着头,连哭泣都不敢大声。因为哥哥说过不喜欢自己哭,很难看…… 他努力的想要将泪水忍住,却还是无济于事。 担心继续留在这里会惹人不快的桑德米菲,目光隐忍的看了凌溪一眼后,最终还是咬咬牙,哭着走了。 待身边的抽噎声远去后,凌溪坐起身,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以及被好端端留在地上的食物,半晌,长叹一声: 如果他曾经不是人类,没见过一个叫做‘煤块’的东西,或许就能心安理得的说服自己,将这黝黑发亮的石块吞下去了。 可惜没有如果。 凌溪抛着手中捡到的石子,思绪逐渐飘远—— 曾经的自己,年少轻狂,万众瞩目,尽情的享受着身边人的追捧侍奉,分不清人心善恶。 但或许人生不能永远一帆风顺,繁荣昌盛了数百年的凌家,于在一夜之间崩塌。 他的父亲被远洋捕捞,母亲遭人暗杀家族成员尽数入狱,家产全部没收,他也在顷刻之间,变得一无所有。 此后的自己,卧薪尝胆数十年,尝尽人间冷暖,终于在手刃仇敌后又重回权力巅峰,可他却已经变成了孤家寡人,无牵无挂,失去了生活的重心。 在游玩散心的途中,命运再次和他开了玩笑,在刺耳的警报声中,机身剧烈动荡,从万米高空坠落。 联想到自己迄今为止的遭遇,凌溪不由感到好笑: 飞机失事后,他的灵魂没有就此消亡,而是来到了虫族,成为了一名雌性,并且已经顶着这样的身份,生活了二十一年。 投生在一个父母双全的家庭,被送进当地最好的学校读书,甚至还被介绍了珍贵的雄虫。 如果故事到此为止,凌溪或许还能称得上一句‘不错’,可之后发生的事,实在让他无法原谅这一切。 他拒绝了雄虫‘收作雌奴’的邀请,却遭到了对方疯狂的打击报复。 重铸了21年的三观被尽数打碎,在镣铐加身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懂得,原来在这个世界,一只雄虫若想让雌虫受苦,那么他将无往不利。 被锁住脖颈,拴住手脚,押送至雄虫面前,被逼着磕头、认错时,他才懂得何为屈辱—— 额头的伤口狰狞撕裂,血流如注,而被限制了一切行动的凌溪,却只能麻木的看着自己卑微的模样,看着雄虫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表情,却反抗不了分毫。 而周围雌虫义愤填膺的态度,才彻底的让凌溪意识到,那个以为谨小慎微就能免于灾祸的自己,究竟错的有多离谱。 有基因缺陷怎么了?会狂化为野兽怎么了?不碰雄虫就会死又怎样?与其抛下所有尊严被踩在脚下,他宁愿痛快的死! 但显然他的同类们不是这样想的——‘雄虫是雌虫的毕生所求’、‘雄虫就是一切’、‘能为雄虫献出生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和一群疯子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 所以他逃了,并且在这个破烂偏远的垃圾星,一待就是三年。 索性这里的生活虽然无趣,却很安逸。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这种物质贫瘠,精神自由的生活。 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似乎要下雨了。 他将胳膊枕在头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任凭细雨落在脸上。 凌溪再度见到桑德米菲时,对方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的,数道细长的伤口使他本就破烂的衣衫看起来随时都报废,而对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语气却正常了许多。 “哥哥,我回来了。” 凌溪垂眸看着手中的营养液,清透无杂质的液体在试管中缓缓流淌,不知是对方寻了多久又与人争斗了多久才得到的小小一支。 其实没必要的,他是强大的SSS级雌虫,不会饿死,更不会有人能欺负的了他。 面对着这肉眼可见的真诚,半晌,凌溪还是软化了态度。他端过水盆,取出纱布,动作轻柔的为桑德米菲擦拭起伤口。 桑德米菲也沉默的坐在一边,任凭凌溪为自己包扎上药,感受着身边人近在咫尺的体温,他垂下眼帘,默默感受着这份温情。 “谢谢你啊米菲,米菲辛苦了。”看着小家伙微红的眼眶,凌溪犹豫了一下,还是这样说了。 桑德米菲摇摇头,低声道:“没关系。” “我去睡觉了,哥哥晚安。”又这样坐了两分钟,桑德米菲起身告别,主动将空间还给凌溪。 而看着对方背影的凌溪,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小家伙的心思,他有何尝不知呢? 无非就是在这贫瘠的环境中,抓紧自己,博取同情,以及庇护。 但其实,真的没必要的…… 他选择帮助桑德米菲,从来不是什么所谓的同情心泛滥。 而桑德米菲,也从来不是什么可怜的小狗,他从小便是是敢于虎口夺食的小狼崽,对自己残忍,对别人更残忍。 回想起自己与桑德米菲的初遇,凌溪忽然勾唇,轻轻笑了笑。 前十七年一直在学校苦读的自己,对于‘垃圾星’这种地方,其实是没有任何概念的。 他从小便出生在富豪家庭,即使来到了虫族,也依然是个B等小贵族家的孩子,所以刚刚到这里的凌溪,对一切都很茫然,根本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所以他只是在成片的树林中漫无目的的走着,然后听到了打斗声,无聊过去旁观,顺便救助了桑德米菲而已。 而垃圾星的虫族果然和他遇到的那些都不一样。 他们基因低劣,外貌丑陋,行为野蛮,是人类口中标准的‘异种、怪物’! 那露在唇外的獠牙、椭圆的瞳孔、劣质的硬壳、以及颜色怪异的皮肤,使得凌溪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反胃。 四周尘土飞扬,彼时的雌虫们,正挥舞着自己的甲壳手臂,身上沾染着血迹,围攻着一只明显未成年的雌虫。 那小雌虫浑身是伤,胳膊腿细的像个枯树枝一样,明明看着快不行了,眼神却依然恶狠狠的盯着那些比他高大上许多的雌虫,怀中还紧紧地搂着那点破石块。 他觉得有趣,就干脆就躲在了一旁,欣赏起了这恃强凌弱的戏码。 “这该死的杂种!” 雌虫们边骂边打,拳脚如雨点般落在那小雌虫身上。 而对方的反抗精神,却使得凌溪为之眼前一亮。 只见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小雌虫,突然一个暴起,猛地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雌虫,露出口中的尖牙,狠狠咬在对方手臂上。 吃痛的雌虫大叫一声,尾刺一甩便将其当场抽飞,那小东西身上,顿时血花四溅。 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从额头上滚落,小雌虫颤抖着身体,以自己看不懂的方式,抬手便将他护在怀里的那堆石块扔进嘴中,咔嚓几下,便吞腋下肚。 而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那群雌虫们见状,立刻以更残暴的手段围攻起那小东西,那拳拳到肉的声音,他听着都觉得痛,更何况是当事人呢?怕是坚持不了一时半会,就要殒命了。 不愿再看到这种血腥画面,凌溪本打算转身离去,却在不经意间,猛地和桑德米菲对上了眼—— 那是种什么样的眼神呢?大概就是烈火烧灼,只余灰烬,又逢大雨,却依然靠着点点星芒,再度燃起的星火吧? 是身处困境,咬牙坚持的自己。 是一意孤行,性格倔强的自己。 在大脑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便已出手杀掉了那群雌虫。 第一次杀人的凌溪,看着手中沾染的血迹,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呵……” 凌溪轻哼一声,抬眸看向那个幸运的家伙。 “你……别过来……” 亲眼见到眼前人只用根树枝便将那群人解决的桑德米菲,脸色苍白的吓人,他的眼珠咕噜噜的转着,思考着等下逃跑的路线。 凌溪饶有兴致的看着蹲在树下,身体颤抖如筛糠的人。他走上前,蹲下身,凌溪蹲下身,目光阴沉的托起对方下巴,轻佻道: “小家伙,我救了你,不跟我说谢谢?” “我……” 桑德米菲害怕的咬紧唇,一张小脸苦巴巴的,在对方瘆人的目光下,别扭的道着谢,“谢谢……谢谢哥哥……” 本就身受重伤,又再遭惊吓的桑德米菲,在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后,便晕了过去。 而凌溪? 他想到自那之后,被自己带在身边,如家人如弟弟,却也难免像个累赘的桑德米菲,心中叹息。 雨还在继续,落在身上有些许凉意,可这份凉意,确能让他的大脑,时刻保持清醒。 他心知自己没办法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份难得的清净。 凌溪手指摩挲着自己刚从身后垃圾堆内翻找出的治疗药剂,他想着桑德米菲离开时的脸上,忽然轻笑了一声: “倒也挺好。” 02决定前往上城区 脚下各种废弃的零件被踩得咯吱作响,凌溪站在山一样的废品堆上,戴好手套蹲下身,开始今天的工作。 “唉……”忙碌了大概两小时的凌溪,看着孤零零躺在掌心的几支营养剂,心中难免有些惆怅。 他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大概半年之久了,这片废品堆里,着实已经不剩下什么。 凌溪站在原地,看着远处正在倾倒垃圾的飞船,犹豫着要不要转移阵地—— 他们这些生活在沃尔顿外围的人,平日里只能靠着过路飞船丢弃的残羹冷炙过活,为了点发霉的食物打到头破血流的雌虫比比皆是,甚至这个废品堆,还是因为他实力够强,才得以独占的…… 想想也真是心酸。 凌溪坐在山头上发了个会呆,看天色已经下午了,而桑德米菲那个异常勤快的家伙,竟然还没有起床…… 凌溪皱起眉,看向远处的小屋。 小屋由各种铁皮拼接而成,破破烂烂的,却可以算作他在这里的‘家’,想起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自己,凌溪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动身向着小屋走去。 推开门,一股呛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他不适的咳嗽两声,试探着唤道:“米菲?” 无人应答,寂静的房间内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床是空的,难道那小崽子昨晚没回来?不应该啊…… 他心里正疑惑着,雌虫出色的视力却使得他一下子看清了藏在柜子后的阴影。 “米菲?你怎么了,如果困了怎么不去床上睡?”桑德米菲身上裹着件黑斗篷,就露着点头发蹲在黑暗里,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不知道这又是在闹什么别扭的凌溪蹲下身,想将人抱去床上,却被触手的热度吓了一跳。 他伸手拉开对方的斗篷,一张苍白到吓人的脸瞬间暴露在眼前。 桑德米菲闭着眼,发丝湿漉漉的全都黏在了脸上,嘴唇被蹂躏到破皮出血,身体正止不住的颤抖着。 凌溪见状,心里咯噔一声。要知道,这里的雌虫全都身体强壮的跟超人似的,从不知生病发烧为何物,除非是有基因缺陷。 而雌虫一旦基因方面出现问题,那基本就离死不远了。 联想到对方迟迟没有开始的一次觉醒,凌溪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米菲,醒醒!”凌溪握住他的肩膀,轻轻摇晃着。 痛的浑浑噩噩的桑德米菲模糊中听到好像有人在叫他,他努力了许久,勉强掀起眼皮,在看清哥哥脸上的关切时,心中徒升愧疚: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米菲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呢?” 凌溪皱着眉,看着桑德米菲身上的伤口低声道,“你在发烧。是因为受伤吗?” 是因为伤口没有处理好所以引起的伤口感染么?他没有学过这方面的知识,对于雌虫基因方面的问题,也说不上了解。 桑德米菲闻言连忙摇头,他忍着皮肤快要裂开的痛苦,急忙辩解道:“不是因为受伤……” 他不想让哥哥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自责,更不想拖累对方。 “那你是……” 他正欲追问,视线中却忽然出现了两个进度条—— 一个灰色显示12%,一个红色显40%,正明晃晃的飘在桑德米菲头上。 再次见到这个进度条的凌溪,神情瞬间凝重。 这个进度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在这个世界的金手指之一。 雌虫的精神力,是类似于‘心脏’这种可以感受到,却无法控制的存在。 而他的精神力则是同雄虫一样,可以自由调度,作用在战场、清洗雌虫精神海,甚至模拟出他人模样的。 而雌虫特有的发情期,他也没有,是个彻彻底底的异类。 后来之所以将桑德米菲带在身边,也是因为在第一次遇到时,漂浮在他头上的进度条。 那时对方头上只有一个灰色的12%,他对此的猜测是:灰色代表生命值。 而现在,面对着这又多出一个的红色进度条,凌溪难得感到些许迷茫。 或许用精神力能够探明对方的情况,但那样就会有暴露自己的风险,凌溪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冒这个险。 “哥哥……” 桑德米菲看着面前不知在想什么的凌溪,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因此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攥紧了对方衣摆,“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担心的……” “没事的,米菲只是因为受伤,所以身体不舒服,不要怕。” 口中这样安抚着,凌溪心中却已经在思考起对策。 外面的那个废品堆已经没有什么剩余价值了,而现在的桑德米菲又是这样的状态,看来他们确实该离开这里,前往城区内,寻找机会了。 “我们先离开这里。”凌溪俯身将对方抱起,低声道。 若他所料不错,桑德米菲绝对是基因方面出了问题,急需医治。 “哥哥,我们要去哪?” 凌溪闻言一顿,他看了看怀中人的脸色,才继续道:“去上城区。” “嗯,谢谢哥哥……” 他们所在的这颗星球,除了外围的自由区,还有上、中、下三个城区,那里资源丰富,有正规的建筑群及交易、娱乐场所,而上城区聚集了整颗星球最强的雌虫,所以前往那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这进入城区的条件,着实苛刻,不仅要找到那不知出现在何地的通行证,还要有担保人引荐。 心知自己又成了累赘的桑德米菲恹恹的垂下头,缩在凌溪怀里。 不同于以往每次的受伤,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让他恍惚有种再也挺不过去的感觉。一想到自己就要死了,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疼痛,那么这一次,则是因为不舍…… 感受着怀中无声啜泣的小雌虫,凌溪顿了顿,到底还是没再开口。 还能说什么呢?在这个雄虫至上世界,雌虫的生命本就微不足道。生活在主星的雌虫尚且不能被记住姓名,就更不要说他们这些被种族抛弃的人了…… 唯有死亡才是常态。 三年的陪伴,多少还是有几分感情的,思及此,他心中难免有些悲凉。 脚下的地面坑坑洼洼的,浑身浴血倒在地上的雌虫几乎每百米就能遇到一个,凌溪抱着桑德米菲,沉默的走在路上。 “哥哥,我可以自己走,你不用这样……” 又忍过一阵剧痛后,桑德米菲便挣扎着要下来。 他毕竟是只雌虫,就算长得再瘦小,该有的体重也还是有的,哥哥一直这样抱着他该多累啊…… “你——”凌溪正要讲话,却被骤然出现的咒骂声打断。 “真是冤家路窄啊,没想到竟然让我在这里逮到你了!” “小杂种,这次不会再放过你!” 凌溪停下脚步,眯着眼,看向来人。 来者共五人,他们嘴上挂着邪笑,手中拎着武器,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各位,我们还有事要做,能否让路?” 凌溪面无表情的看向来人,冷漠道。他不想以强凌弱,如果这几个家伙有眼力见的话,最好主动滚开。 不过显然,这群人是听不懂人话的。 “大哥,他和这小杂种一伙的!” “一个D级雌虫也敢跑到我们底盘上撒野?!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厉害!” 领头雌虫身躯一震,身高瞬间拔高,化出第二形来。 黑色的甲壳从胸口处蔓延,逐渐覆盖住全身,与此同时,雌虫的关节处长出黑色的尖刺,两条大腿也变得异常粗壮,双手比变成了足有半米长的利爪,身后还拖着一只格外丑陋的锥型尾巴。 其他几只雌虫的外型也大差不差,甚至比这只领头雌虫,更为丑陋。 “啧……” 见惯了人形的高等虫族再见到这种低等生物,着实是辣眼睛。 伴随着一声尖啸,一根锋利尖锐的尾刺直冲凌溪面门,他嫌恶的扯了扯嘴角,脚步微转便躲开攻击,拎着手中的钢管,旋身攻上。 被击中手臂的雌虫瞬间惨叫出声,令外几只雌虫见状,一同挥舞着手臂冲了上来,势必要将凌溪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拿下。 凌溪站在五人的包围圈内,速度快得带出残影,他手中的钢管如臂指使,专击雌虫要害。 钢管砸在雌虫的手臂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伴随着‘砰砰’几声,三只雌虫倒飞出去,摔倒在一旁的地上,鲜血淌了一地。 “就剩你了。” 凌溪邪笑一声,他注视着眸中已经带上惧意的雌虫,闪身上去,直击对方下腹。 来自虫核的剧痛使得雌虫连惨叫都发不出,便跌倒在地上。 “还要继续么?” 凌溪站立在原地,看着在地上滚成一团的几只雌虫,淡淡道。 “算你狠,威尔莫特不会放过你的!” 领头雌虫大叫一声,带着自己手下一溜烟的便跑没了影。 “哥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对不起……” 桑德米菲看着因为自己,而遭到围攻的凌溪,眉眼间尽是担忧与自责。 “我没事。”凌溪摇摇头,安抚性的解释道。 哥哥总是那么温柔,打架从不肯下杀手呢……桑德米菲盯着雌虫离开的背影,舌尖轻轻舔过犬齿——真可惜,他们的血闻起来还挺美味的。 桑德米菲裹紧身上的斗篷,垂着头,湛蓝的眸中隐约有绿光闪过,在这昏暗的环境中,着实有些诡异。 而沉浸在自己思绪的凌溪却并未看到这一幕。 他只是模糊的想到,什么时候威尔莫特也沦落到这份上了? 03雷霆出鸣 ——与威尔莫特的初见,可真是一段糟糕的回忆。 在被那只恶毒雄虫押送至监狱的路上,凌溪突破基因限制三次觉醒,进化为SSS级雌虫,挣脱桎梏。身后的追兵成群结队,他慌不择路的逃进飞船备货仓,然后倒霉的到家的再次遭遇坠机。 飞船坠毁在这颗星球,尸体和碎片散落一地,爆炸掀起的热浪,让空气中满是刺鼻的焦臭味。 凌溪咽下滚到喉头的血腥气,咳了两声,从废墟中爬出,暗骂声‘晦气’。 他尚且来不及查看身上的伤势,一道饱含无限恶意的声音就传入耳中: “沃尔顿最近可真是热闹,什么垃圾都能往这跑了?” 想必是来者不善。凌溪心中这样想着,满不在乎的抬手擦掉嘴边血迹,看向来人嗤笑道:“在说别人是垃圾前,不如先自己照照镜子,也省得闹出笑话。” 雌虫一袭白衣,闲庭信步的从远处走来,浓金色的眸中满是轻蔑,那眼神很像在瞧路边的垃圾,“不错,精神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有精神的家伙。” 与对方的体面相比,凌溪此刻的模样确实称不上得体。 剧烈的爆炸使得他的身体多处受伤,发丝胡乱飞舞着,沾染着不知是什么的液体,身上的衣服又是血迹又是灰尘的,活像个叫花子。 以这种模样出现在观众面前,凌溪也很抱歉。他无奈的摊了摊手,眸中却没有半分慌乱与羞愧,反倒是与眼前雌虫如出一辙的傲慢。 ——且不说他曾经的身份,单就3S级战斗兵器这一项,就使得他有足够张狂的底气。 被这样赤裸裸羞辱的威尔莫特轻笑一声,银白色的闪电在掌心汇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凌溪的方向席卷而去。 灼热的气浪掀起狂风,凌溪危险的眯了眯眼。 他指尖微动,黑紫色闪电便如游蛇般窜出,精准吞噬了迎面飞来的光球,碰撞造成的能量波将周围的碎片残骸炸得四分五裂,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灼热的温度残留在指尖,犹有余威,他瞥了眼自己发红的掌心,无所谓的甩了甩手,语气轻慢,“就这点能耐?” 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易便挡下这一击的威尔莫特微微一愣,旋即脸上挂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啪啪啪的鼓起了掌,“不错,不错!我已经很久没遇到像你这么抗揍的废物了!” 双方异能频出,顷刻之间,就已是过了数十招,强大的异能将这区域照的亮如白昼。 这左一句垃圾右一句废物的,看来真是活腻歪了! 凌溪冷下脸来不再犹豫,心念一动,虫核瞬间运转到极致, “既然你想玩,那老子就奉陪到底!” 他双手成爪,雷电在指尖凝成五道雷矛,在空中爆发出激烈的电流声,嘶吼着直奔对方胸口。 与此同时,两扇足有三米长的鞘翅自他背后张开,高速煽动的翅翼掀起狂风,带动着他如剑矢般直逼对方而去。 站在那里的威尔莫特不闪也不避,银白色雷电宛如巨蛇,缠绕上鞘翅,闪电劈啪作响,却无法将这薄如蝉翼的东西伤及分毫。 而与此同时,对方手中的黑紫闪电光芒更盛,仿佛得到了充能一般。 威尔莫特见状脸色一变,他迅速收回电网,改变招式,直接握拳欺身朝凌溪面门攻去。 远程不行就改近战?凌溪心中冷笑,他身形一闪,百米间的距离瞬间归零,黑紫色雷矛铺垫盖地,如暴雨般轰然而至。 实力不敌的雌虫护身异能瞬间破碎,黑紫色的闪电落在皮肉上,烫出一股焦糊味,流淌而出的血液染红了雌虫体面的白衣。 不成想如此迅速落败的威尔莫特脸上闪过不甘,他咬牙撑起护盾,试图抵挡凌溪的致命一击,但黑紫闪电如洪流般席卷而至,瞬间将雌虫微末的抗争吞噬,雌虫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远处的废墟上。 威尔莫特跪倒在地,‘噗’的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呼吸间皆是颤音,喘息破败如风箱,语气更是颤抖的不成样子,“算你……狠。” 而身为为胜利者的凌溪,脸上却并无半分喜悦,见对方不再有威胁后,他也顺势收起异能,缓缓落地。 凌溪慢悠悠的走至威尔莫特身旁蹲下身,猛地伸出手攥紧了雌虫的头发。 威尔莫特被迫仰起头,直面对方审判。凌溪瞧着雌虫眼中难掩的惧意,语调平淡的说道:“狠?呵,你还没见识过什么叫狠!” “还不…动手?你……装什么?” 从胸腹直烧至喉管的疼痛,以及瘫软如面条的身体,使得雌虫意识到,他大抵是被伤到虫核了。 威尔莫特恨恨的盯着面前人,单从表情看来,是恨不能将凌溪生生撕碎,可雌虫再怎么凶狠,却也只能软着身体,任由血液从唇边淌下。 “装?呵呵……”凌溪冷笑一声。 成王败寇,历来是虫族间崇尚的信仰,尤其这种一对一决战,就更该以一方的死亡而告终。而眼前的雌虫,用倔强的模样维持着自己的体面,飘忽的视线却又暴露了他对‘生’的渴望。 可笑至极。 威尔莫特就这样被人用嫌弃的目光,粗鲁的动作,当做垃圾一样甩至一边。 凌溪目光平静的站起身,撕下衣摆,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上沾染的的血迹,淡淡道:“下次挑衅前,记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轻重,以免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 没想到会被这么轻易放过的威尔莫特,艰难喘息几声,眼中闪过茫然与无措。 见对方真的不准备再做什么的威尔莫特踉跄着站起身,他擦掉唇边血迹,强撑着整理好衣襟,掸平褶皱,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谦卑, “我叫威尔莫特,等级ss,异能是雷电,擅长远程攻击。我欠你一条命,如果日后你有需要,可以尽情吩咐我。” 主动向同性报出等级与异能,是雌虫最高等级的‘臣服’。 “凌溪。” 他瞥了眼一改先前嚣张模样的雌虫,轻笑着说出这个在虫族中略显晦涩的名字。 “臣服就免了,但你的这条命,我收下了。” 凡事留一线,是凌溪定给自己的准则。而玩弄无能的对手,则不符合他的作风。 威尔莫特怔怔的望着凌溪离开的背影,神色复杂。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桑德米菲亦步亦趋的跟在凌溪身边,轻声问道。 走在一旁的凌溪并没有急于回答这个问题,他伸脚拨开脚下的石子,神情冷淡的直视着前方,过了很久,才侧头瞥了眼身边人。 桑德米菲瘦小的身影裹在斗篷里,他头上戴着兜帽,露出的脸上,颜色依旧苍白,却已经没有了病态的潮红,显然是药剂起了作用。 “去矿区。”凌溪简短回答道。 矿区?意料之外的答复使得桑德米菲疑惑的抬起头,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沃尔顿在体积上,属于中等大小,且四分之三面积都为散乱无规划的自由区,再加上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单从脚力来说,进入城区就成了个难题。 更别提那随机出现,还极难获取的通行证了,不仅需要强大的实力,还要有广博的人脉。在没有人牵线搭桥的情况下,他们这些待在自由区的人,就宛如无头的苍蝇,想努力都没个方向。 凌溪对此,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他本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一旦周身环境变得宽裕,他也就随之懒惰下来。 至于桑德米菲?十有八九是个疑难杂症,就算进入上城区,以这里的医疗水平,能不能治好那也得画个问号。 而对于除自己之外的人,凌溪其实也奉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套论调,之所以选择前往矿区,也是想要去碰碰运气。 这里的矿区,并不是什么已经形成规模的可开采矿场,严格来说的话,矿区是一个设置给高等飞船的垃圾倾倒点。 但在低等雌虫眼中,比起守着不知何时到来的宇宙垃圾,获取生存资源,矿区的存在,就犹如一个巨大宝库。因为那里堆积的各种金属碎片、能量矿石甚至废弃药剂,在满足生存所需的同时,还犹有余裕。 而即使是菜逼云集的外围,也不是没有通过改造矿区内飞船彻底逃离垃圾星的例子。 况且就算不打算出逃,那些蕴含高纯度能量的矿石,用来当做食物或是用来交易,也是极好的。 至于通行证的问题,之前的那几个小喽啰倒是提醒了凌溪。 凭他对威尔莫特的了解,对方是个不喜欢拉帮结派的独行侠,虽然不知是何原因导致他现在改变了想法,但总归是方便了他。 04抢夺通行证 矿区绵延数公里,无数飞船残骸与机械碎片堆积在此地,冷硬的金属在昏暗的天空下泛着寒光。 “到了。” 纯白的探照灯出现在眼前,分隔出空间的界限。 凌溪目光微动,很快就在这片金属矿山中,定位到了自己所需要的物件,只是还未等有所动作,一个脸带刀疤的雌虫就率先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个D级的废物也敢来这碰运气?”雌虫先是鄙夷的看了眼凌溪这个黑发黑眼,其貌不扬的家伙,视线随即落到一旁边的桑德米菲身上,在看到其瘦小的身板及苍白的脸色时,瞬间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瞧我看见了什么?大废物带着小残废……你们把这当游乐场了是吧?”男人捧着腹部,夸张大笑。 似是终于笑够了,那只雌虫站起身,目光阴狠的挥了下手中的长刀,不屑道:“不想死的话就滚远点,这没你的份!” “你说什么?!” 听了这话的桑德米菲怒火中烧,握着拳头便要冲上前去与之厮打一番,却被凌溪伸手拦住。 挡在身前的手臂是如此坚毅不可撼动,他看了目无波澜的凌溪,到底还是压下心中的不甘退后一步,一双清澈的蓝眸却燃着熊熊怒火,愤愤的盯着眼前这个刀疤雌虫。 “游乐场?” 凌溪单手抛玩着一块顺手捡来的能量石,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冷笑。 说时迟那时快,站在那里的雌虫尚未看清眼前人的动作,便觉得颊边一痛,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触手满是鲜红。 而那颗被对方抛玩在手中的石子,则钉在了他身后十米远的金属板上,深度足有十公分。 这样的威力幸好只是擦破了脸颊,若是直接命中虫核…… 雌虫感到后怕的抚上伤口,脸上也露出了见了鬼的表情,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眼神惊恐的指着凌溪,“怪……怪力虫……” “嗯?你说什么?” 完全不知自己在别人掀起轩然大波的男人疑惑的歪了歪头,眼中有种纯然的天真。 “变态、疯子……神经病!”雌虫大叫一声,见凌溪动了动手指,立刻便如惊弓之鸟般,飞一样的逃走了。 “哥哥,就这么放他走了?!” “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理他们干什么?” 雌虫的等级,只有实力远高于自己的对手才能探明虚实,用精神力伪装过后的自己,不过只有d级水平,就不怪这群家伙眼拙了。 而完全做不到那么道德高尚的桑德米菲,仍旧一脸愤愤的看着那只雌虫背影。等再回过神时,凌溪早已蹲下身开始忙碌了,他也赶忙凑过去帮忙。 “没想到这里还真能找到好东西……” 难怪这里偶尔会有深渊雌虫出没了。凌溪瞧着手中澄净清澈,足有拳头大小的充能石,默默感叹一句。 凌溪刚将他们此行的收获塞入储物手环,一阵激烈的咒骂声就从远方传来。 诸如什么‘干死你个浪货’、‘跪下求爷爷就放过你’,粗俗野蛮的实在是不堪入耳。 作为家境良好出身优渥的凌家小少爷,凌溪下意识的皱紧眉头,旋即又放松下来——粗鄙、野蛮,是虫族人民的常态,他早该习惯的。 “那边有情况,我们过去看看。”他拍了拍还在埋头奋斗的桑德米菲,低声道。 “嗯。” 两人很快找到了最佳观景位,在矿区中央的空地上,一群雌虫正聚在一起,热闹非凡。 一个B级的高壮雌虫,挥舞着拳头,将个衣着讲究的雌虫一拳掀翻在地,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几名似是下属的雌虫一脸义愤填膺的将人扶起来后,挥舞着甲臂就要冲上去决斗。 “哈,真是有骨气的贱种啊,你还敢追到这里来找死?”刚才打人的蓝发雌虫十分不屑的冷嘲一声,环抱着双臂,高昂着下巴,似是完全不将人放在眼中。 “你找死!”雌虫站起身后,化出利爪后便朝着对方扑了上去。 凌溪扫过那人脖颈处杂乱的花纹,很是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而结果也不出所料,那家伙根本就不是那个蓝头发的对手,双方交战不过两分钟,雌虫便整个人飞了出去,胸口处破了个大洞,器官都隐约可见,鲜血不要钱的洒在地上,很快就染红了一块面积不小的地面。 这种程度的出血量再加上外围约等于0的医疗资源,已经是百分百没救了的,就连桑德米菲眼中也流露出些许不忍,而像他这样的雌虫,场地内还躺着不少,显然战斗过不止一次。 不过一言不合就闹出人命这事,在这法律奇怪的虫族,尤其还是不受管辖的垃圾星,也与‘吃饭喝水’没什么区别。 除了受伤雌虫的同伴,脸上有些惊恐外,但那也只是对于自己的担忧而非对同伴的怜悯,出手伤人的蓝发雌虫简直是冷漠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雌虫命贱如草,无人在意。 还好凌溪早有领教,即使看见此种程度血腥场面,也不会有任何不适。 很快,随着掌声的响起,又有一群雌虫,加入了这场闹剧: “几日不见,我们卡米特也开始学着别人当老大了?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蓝发雌虫收起异能看向来人,质问道:“卢修斯?你不好好待在你的中城区,跑来这里干嘛?这里不欢迎你!” 被唤作卢修斯的红发雌虫闻言一笑,他扫了眼地上已经死去的几只雌虫,不为所动的拨弄了下自己的长发,低笑道: “你不也是一样么?不好好待在中城区享福,反倒跑来这破地方,是皮痒欠虐了?要不要哥哥帮你把那碍事的虫甲给你扒掉?” “别搞笑了卢修斯,就凭你个废物,还想徒手拨虫甲?也不怕把指甲劈了!” “哈哈哈哈,老兄所言极是,这没了爪子的雌虫,可是着实的不好玩呢。” 伴随着激烈的嘲笑,又是一群雌虫从远处赶来。 在看清领头人手臂上的纹身后,凌溪感到有趣的挑了挑眉: 瞧瞧瞧瞧,今天这是什么大日子,能让他看到残翼组织的人齐聚一堂,还如此剑拔弩张? 作为横跨各星球的地下组织,残翼组织吸纳了无数出自荒星与垃圾星的有能之士,没有人知道该组织的幕后组织者是谁,但该组织却又是难得的自由散乱且有纪律的组织。 据凌溪了解,该组织会在每颗不被登记在案的星球,根据实力吸纳组织成员,同时在每个星球设定管理者,为组织成员分派物资,提供援助之类的。 该组织的成员特征便是手臂上的翅膀纹身,不过该组织成员繁多且分散,如果不是成员特意‘自报家门’的话,一般人还真不认识! “说你你还不服气呢?!”金发雌虫哼笑一声,神色挑衅。 雌虫穿了件纯黑色工装背心,微弹的面料勾勒出他结实精壮的好身材,下面搭配了一条蓝色迷彩工装裤,裤腿塞进黑色油蜡皮靴内,一头金色长发简单的束成高马尾,整套造型干净利落。 那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不是威尔莫特又是谁? 凌溪瞧着这人利落却依旧龟毛的装扮,暗道一句:得来全不费工夫。 随着威尔莫特的走近,围在正中的雌虫们也让出路来—— “啊……是雄虫……”待看清那个站着的人后,桑德米菲不由惊叫出声,被凌溪瞪了一眼后,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站在人群中央的,确实是一只雄虫。一只衣衫破旧,眼神惊惶,瘦弱如鸡仔似的雄虫,一副营养不良样。 然而,就是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家伙,却能引得无数雌虫趋之若鹜,不惜大打出手,以展示自己的英姿,获取雄虫的‘另眼相看’。 真真是…… 无聊至极。 卢修斯眯着眼,目光不善的看向缓步而来的威尔莫特,看着其明显不符合自身作风的干练打扮,嗤笑一声,冷下脸来,“我说威尔莫特,你装什么高尚?谁还不知道你怎么回事啊?” 威尔莫特一贯喜欢独来独往,又十足的喜欢扮演那套贵族做派,现在听说了雄虫的消息,立刻带着人前来,其心思不言而喻。 只是…… 卢修斯瞅了眼跟在紧跟在对方身后的雌虫,心神一凛。 那只雌虫有着漆黑如墨的发丝与同样黝黑的眸子,是虫族中最常见的长相,也是最不受待见的长相。现代社会的雄性,审美更偏爱拥有特殊瞳色发色的雌虫,这不仅是外貌上的赏心悦目,同时也代表着雌虫原型的强大! 而受到雄性审美影响,雌性群体也开始对着黑发黑瞳的雌虫产生歧视心理,但跟在威尔莫特身后的那个虫,却莫名的让人感到压力,致使卢修斯也不由谨慎起来。 “既然你已知晓我们的目的,那就不必废话了。”说着,名为安德森的黑发雌虫,就已经将异能包裹住全身,战争一触即发。 “你都不问下雄虫的想法,就来此抢人,这与强盗有何区别?” 卡米特看着这群闻讯而来的劲敌,脸色十分难看。他已经消耗太多能量,对方又来势汹汹,岂不是要将雄虫拱手相让?可恶…… “呵呵,说得好。”威尔莫特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浓金的眸子带着毫无收敛的恶意,直直看向瑟缩在那的雄虫,趾高气昂道:“小弟弟,要不要跟哥哥走?带你享受荣华富贵……” 意外流落此地、失去联络器、又迟迟等不到军队救援的小雄虫,在见识过此地的野蛮家伙后,早就慌了手脚。 “我……我不知道,我想回家……你们让我回家……” 雄虫声音怯怯的,眸中满含泪水,端的是我见犹怜,看得雌虫们瞬间心软万分,恨不能将其拉至怀中,好好安慰。 实在是……没骨气到辣眼睛的程度。 许是威尔莫特对此也深有同感,他冷哼一声,目光鼻鄙夷的看向哭泣的雄虫,冷淡道:“想回家?这可由不得你!” 威尔莫特话音落下,一场血腥混战就此拉开序幕。 “把雄虫给我!”一雌虫大叫一声,一拳砸向对方面门。 雌虫偏头,吐了口血沫子,嗤笑道:“给你?凭什么给你?一群贱种不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鸡窝里,跑爷爷地盘上发什么骚?” “呵,你的地盘?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大脸!”从身后袭来的雌虫,一脚踹上其后背,将人踢飞。 雌虫们挥舞着甲壳与武器,以不要命的势头,势要将雄虫拉拢至己方阵营。 卢修斯划出的手爪燃起红色火焰,伸臂一挥,便将冲至自己身侧对手的护甲豁开道口子,同时向着自己的手下命令着,“你们哪那么多废话?把这些碍事的清理了,还愁没有雄虫吗?” 威尔莫特侧身躲过抽向自己小腿的尾钩,看着其尾针上滴落的绿色毒液,冷冷一笑,扬手就是一记闪电攻去,“正面打不过就搞偷袭,真是孬种。” 在内约莫三十几只雌虫,却打出千军万马的气势,金属碰撞声,与骨骼扭曲的咯吱声混杂其中,间或响起推搡怒骂之声,实在是热闹至极。 “他们这是要干嘛啊……就不能和平解决吗?" 桑德米菲看着场内四处躲藏的雄虫,以及越来越多的倒地雌虫,心中恼怒——他的每次受伤,都是为了生存所需,为了活命! 而这群人又是在干什么?为了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死斗,如此不爱惜自己生命,真是可气。 凌溪瞥了眼身边义愤填膺的,心中诡异的升起了‘这里居然还有正常人’的想法,平静的陈述道:“那可是雄虫啊……” 那可是能让无数雌虫趋之若鹜的雄虫啊!与独占雄虫的诱惑相比,这点死伤又算得了什么? “那他们也不该——”不该为了争夺雄虫大打出手?可那毕竟是雄虫诶,是稀有而珍贵的雄性,为了得到珍贵的雄性而努力有什么不对的? 奇怪的念头在心头闪过,桑德米菲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想要捕捉却又消失不见,只好小声嘟囔两句,“给雄虫看到这种血腥场面,实在太粗鲁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雄虫……凌溪心中一哂,对这种愚蠢的想法不置可否。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郁,以至于他们隔了这老远都能闻到。凌溪无趣的坐在碎片残骸中,冷眼旁观着那群神经病。 突然,一道金光在眼前闪过。 “!” 凌溪目光如炬,在战局瞬间将人锁定——是先前跟在威尔莫特身边的那只黑发雌虫。 他看了眼桑德米菲,吩咐道:“那群人手里有通行证,我过去一下,你见机行事,注意躲避。” 原来哥哥来这里是为了通行证……哥哥果然是嫌他累赘,想要放弃了么?桑德米菲心中难过,面上却不显。 他仰头看着凌溪深邃的眸,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哥哥你放心,米菲一定不会拖你的后腿的。” ——去做你想做的吧,不必顾及我。 “嗯。” 时刻关注战局的凌溪,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失落,黑紫色的闪电在指尖悄然凝聚,凌溪一个闪身,消失在这片废墟处。 除却重伤倒地,已经失去战斗力的雌虫,余下的数只雌虫已经杀红了眼,身上或多或少的全都带了伤。 “小心!” 威尔莫特矮身躲避背后的偷袭,安德森顺势跟上,一拳将其轰了出去,雌虫惨叫一声,捂着腹部,摔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安德森关心的走上前。 即使发现及时,不擅近战的威尔莫特还是被那人偷袭成功,他捂着右侧腰部的伤口,面色阴沉,“没事,谢谢你。” “呵呵,刚才叫嚣的废物现在怎么不敢吭声了?!” 造成这场混战的罪魁祸首,早已瑟瑟发抖的蹲在了一旁,埋伏于矿区内观战的雌虫,也显然不止凌溪一个,他们或或喊杀助威,或伺机抢夺矿石,凌溪也无暇理会。 就是现在! 凌溪看准时机,直奔安德森。 黑紫色闪电瞬间缠绕上小腿,安德森一惊,拧身躲避将长剑挥出,同时金色异能迅速爆发,剑刃刺来,剑光如虹。 凌溪脚步微错,手中钢管击中对方手腕,震得安德森手臂一麻,长剑一抖便脱了手。 “什么人?!” 察觉到异动的雌虫纷纷转变攻势,异能频发。 半米长的利爪劈头砸下,凌溪左手掷出钢管抵挡,右手扣住对方手臂,略施巧劲,阻挡了对方的进攻,同时,他抬起右脚,狠狠将人踹飞出去。 回过神的安德森再次提剑反击。 上钩了…… 凌溪微微一笑,就地一翻,直逼对方虫核攻去,后者仓皇后退,通行证顺势从口袋中滑出。 “谢谢了。” 凌溪看了看手中闪闪发光的金色卡片,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该雌虫从出现到抢走通行证,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在场数只A级雌虫竟然都没能将人抓住,甚至连脸都没看仔细,就让人逃走了。 尤其是对方还全程未使用异能…… 究竟是何方神圣? 争执许久也为分出胜负的雌虫们,因为有了凌溪这个插曲,纷纷停下手来。 “呸!没蜕皮的杂种,还敢伤你爷爷!”卡米特抹了把嘴边的血,啐道。 “呵,安德森是吧?你也不过如此,弄丢通行证要怎么向上面赔罪?”绿发雌虫挑衅的看向安德森。 时至此刻还能站立于此的,也全都是沃尔顿的老熟人了,他们奈何不了彼此。雄虫固然珍贵,但如果为了个E级的雄虫就要丢掉性命,实在是太不划算。 气氛正僵持着,卢修斯的手环‘叮当’一响,待看清内容后,瞬间缓和了表情。他看向面色发白的威尔莫特,笑得幸灾乐祸,“啊呀,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轮到我做东了!” 他向自己手下的人一使眼色,几人就走上前去,将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雄虫带了过来。 卢修斯抬指挑起对方下巴,仔细的观摩起雄虫的长相,皮肤细腻五官也算精致,就是这畏缩的姿态和恐惧的眼神,实在是不大气。 半晌,卢修斯将人放开,无趣的撇了撇嘴。 “人我先带走了,至于那只雌虫……”,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点子,红发雌虫眉眼一挑,“若是不能将人捉到,你就准备吃不了兜着走吧!” “我们走!” “怎么办?”待人都走后,安德森凑到威尔莫特身边,低声问道。 残翼组织内部成员会定期开会,每颗星球设置一名管理者,他不一定是最强的,也不一定是人员最好的,谁也不知这管理者的选拔标准是什么,但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该职位,没有任何雌虫可以做到从一而终。 而落马的前任管理者,无一例外,都会遭到现任管理者的报复。 “我们先离开这里。”他们此次来到外围,是带着任务来的,现在任务还未完成就丢了通行证,着实有些麻烦。 而那个抢走通行证的雌虫……威尔莫特回想着对方的背影,只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 05再度出现的进度条 “哥哥你没事吧?” 桑德米菲躲在铁板后,心惊肉跳的看着凌溪跃动的身影。 那毕竟是串联各星球的残翼组织,实力强劲,从他们手中抢东西,不亚于虎口夺食。 凌溪摇摇头,低声道:“我没事。我们先进入下城区,然后找机会。” 事情顺利的超乎想象,那只雌虫身上居然足足带了三张通行证,他只要再想办法得到一张,就可以直接进入中城区了。到时候桑德米菲的病,说不定就能治好了。 “嗯!哥哥最厉害了!”桑德米菲重重的点点头,眸中满是濡慕崇敬之情,看的凌溪清咳一声,不自在的撇开了脸。 由于整颗星球面积广阔路途遥远,因此通行证上都会嵌有传送法阵,将持证人传送至目的地。 夜风卷过矿区,陈腐的气味混杂着血腥气飘至鼻端,凌溪伸手将这不知饱含了多少纷争与杀戮的卡片在指尖捏碎。 传送阵被激活,金光光芒迅速包裹住两人的身躯,空间发生扭曲,眼前风景飞速变换。 “我们……这就到了?” 金光散去,矿区消失,落脚处变得平坦,桑德米菲揉着翻涌的胃部,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景象,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那通行证上有传送阵,搭建方式也比较简单,只要提前好设定目的地,在输入部分精神力即可,也算是一种常用的出行方式了。”面对小家伙的疑问,凌溪耐心解释着。 “哦……” 精神力,那应该是雄虫才有的东西吧?哥哥居然连这些都懂得,果然是从大地方来的人吧? 桑德米菲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年轻稚嫩的脸上满是崇拜,“哥哥好厉害,真是什么都懂呢……” 凌溪淡淡一笑,没有再继续馅料。 他们直奔不远处的验证点而去,才刚走近,守卫的雌虫便手持武器,气势汹汹的大声起来,“来者何人?有无证件?” “你好,这是我们的通行证。” “什么来头啊?来下城区有什么事?” 守卫表情狐疑,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就是不肯将通行证接过,摆明了不信任。 凌溪见此,微微一笑,手到擒来的扮演起卑微求荣的小人物角色,神态恭敬,言语恳切,“我们侥幸碰到大人物赏识,因此想来咱们下城区碰碰运气。” “赏识?一个D级雌虫,有什么可赏识的?”守卫雌虫嗤笑一声。 要知道沃尔顿的三个城区,可是不亚于那些E等宜居星的地方,没点真本事,连门都摸不着,哪里还轮得到阿猫阿狗来碰运气。 但雌虫见凌溪站姿笔挺,神情坦荡,心中不由也多了几分信服,暗道或许自己是自己眼拙也说不定。 他伸手将通行证接过,用仪器查验起来。在反复验证其真实性后,守卫雌虫才不情不愿的将人放行,“进去吧。” “谢了。”凌溪将卡收回,礼貌性的朝对方点了个头。 “居然还挺有礼貌的。” “不过这年头,未觉醒雌虫都能被允许进入城区了么?” 守卫盯着两人渐渐走远的身影,主动与身边同伴攀谈起来。 “你说你,都跑这当看门狗了,居然还改不了这嘴碎的毛病,啧啧……” 另一雌虫倚着门框,煞有介事的轻啧两声,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看的雌虫当即给了他一肘子,“怎么说话呢你?城区早就戒严了,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钻出来,还是两个菜得离谱的弱鸡,我这是尽职尽责懂吗?!” “所以?得到个什么结果呢?”他看着对方明显语塞的表情,无奈的笑了笑,“最近有大人物要来咱们沃尔顿,首领他们早就忙活起来了,所以这期间就算出现点什么怪人也很正常吧?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管他是什么来头。” “哦,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想不通——” “嗤……什么叫有道理?你可好好学学这承影之道吧,免得到时候不知怎么死的。”另一实在是懒得理这榆木脑袋,转身就走。 “什么啊,我干得就是这份工作,认真点有错么?”被留在原地的守卫,瞧着同伴离开的背影,不爽的嘟哝道。 “这里好热闹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有好多人诶,好热闹!雄虫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就是这样啊?” 裹在斗篷中的小雌虫满脸好奇,一双浅蓝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第一次露出几分少年人的天真。 凌溪偏头瞥了眼兴奋的小家伙,他心知对方出身不好,年纪轻轻便挣扎在死亡边缘,为了生计不择手段,哪里懂得什么叫热闹? 他懒得去吐槽对方的偏题,只淡淡答道:“雄虫的生活很是奢靡,物质条件优渥,远超你想象。” “而我们身为雌虫,最重要的应该是活在当下。”比如治好你的病,让你的生命延续下去。 “哦,这样啊……”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挺想见识下雄虫生活的世界的,不过哥哥好像并不感兴趣? 说起来……他好像从来没见过哥哥在谈及雄虫时,出现那种热络的表情? 桑德米菲仰头看着凌溪的面容,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街道旁的小店们却依旧灯火通明,小吃摊的老板仍在卖力叫嚷着,空中飘荡着各种食物的香气,雌虫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好不热闹。 远处的赌场内,灯光刺眼,荷官将骰子摇得哗哗作响,幸运者高昂的叫喊与不幸者悲痛的忏悔交织在一起,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 “哥哥,我们还是快走吧……”周围环境嘈杂,隐藏在暗处的目光,逐渐开始肆无忌惮的吻了上来,这人生地不熟的,桑德米菲不想惹事,有些急切的攥紧了凌溪的袖子。 “嗯。” 既然找不到中城区通行证的线索,他们也不在逗留,迅速远离人群,准备寻找落脚之处。 城区内地大物博,房屋随处可见,且无需购买,只要确认房屋门牌号显示‘无主’,就可进去居住。 只不过房屋的质量有些参差不齐,破洞的、掉皮的、低矮歪斜的,以至于凌溪他们,走过两条街道,都没寻到格合适的。 当然,如果你实力足够强劲,直接像个强盗一样登堂入室,将屋内的雌虫暴打一顿再赶出来占山为王,也是合情又合理的。 不过这显然不是凌溪的风格,于是两人便开始了这漫长的寻房之旅。 “哥哥,我累了……”不知是否是药剂失效的缘故,他只觉得头脑发晕,体内好像有火在烧,双腿沉重的像灌了铅一样,绵软的使不上力气。 凌溪闻言一惊,伸手摸上对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巷道尽头只剩下最后一栋二层,若还是不行,他们就要重新绕路,去更偏远的地方寻找,凌溪扶着桑德米菲发软的身体,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棘手’: “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他看着远处的二层,心中思考起使用武力的可能性。 “没关系的,哥哥不用那么照顾我……”桑德米菲摇摇头,让自己尽可能的保持清醒,不拖人后腿。 他被凌溪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小路向前走去,脚下忽然一绊,被凌溪眼疾手快的一把薅住,才险些跌倒在地。 “怎么了?” 桑德米菲晃了晃隐隐作痛的头,低头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大醉酩酊昏倒在路边的雌虫,他身上酒气熏天,气质颓废,因为被踢了一脚,嘴里还咕哝起脏话。 “这黑灯瞎火的不回家,躺在这里睡大觉,可真是没素质……” 低等雌虫的差劲不仅体现在战斗力上,也体现在迟钝的五感,例如高等雌虫的黑暗中视物、听声辨距离、提前断危险,桑德米菲通通做不到。 因此他看不清黑暗中雌虫脸上的潮红,攥紧的手掌,颤抖的身体,凌溪却是立刻发现了蹊跷之处——雌虫的头顶上,此刻正明晃晃的飘着三个进度条。一个显示45%的灰色,一个显示80%的红色,以及一个显示10%的蓝色。 比起他曾经遇到过的雌虫,又多出了一个未知的蓝色。 凌溪皱着眉,神色凝重。在他之前的推测中,红的进度条代表的就是该雌虫的生命值,或者说生命状况。 回想之前数次看到他人进度条时,无一不是雌虫受伤之时。因此他便将红色与生命值相对应,例如桑德米菲现在的40%,一旦这个数值上升到80%,对方或许就会进入濒死状态。 但眼前这只雌虫,显然并不符合这一推测。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不是有基因缺陷的雌虫,也不处于发情期的异常状态,却还是昏倒在路边不省人事。 看来他之前的猜测可以彻底推翻了…… “走吧。” 最后看了眼时日无多的雌虫后,凌溪拍了拍桑德米菲的肩膀,向着那栋小二层走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确实是一间无主之所。 凌溪推开门,并未出预想中的现尘土飞扬景象,相反,室内的装修倒还算得上规整。地面简单铺了地砖,客厅内摆放着皮质沙发与玻璃茶几。 没再细看更多,凌溪搀扶着身边人,上了二楼。 比起一楼的简陋,二层的装修简直可以算得上豪华,走廊中,地毯壁画吊灯,样样不缺,卧室的大床也宽敞又柔软。 “你睡这间吧。” 生病之人需要好好休息,凌溪略一思量,便将主卧让给了桑德米菲,主动去了旁边次卧。 “哥哥,你不用委屈自己,我们——”可以一起睡…… 桑德米菲挽留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他看着对方离开的利落干脆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 需要这样避我如蛇蝎么? 他桑德米菲是那么不会看眼色的人么? 桑德米菲躺在床上,身下是从未感受过的柔软与舒适,而这一切,全是哥哥带给他的…… 雌虫浅蓝的眸中,倒映着窗外昏暗的光,他回想起自己与凌溪相遇后的点点滴滴,慢慢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06线索 凌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在告知他此次决定的错误,提醒他正在偏离的轨道。 而他的预感,向来准确。 他回身,看向仍在沉睡的桑德米菲。 少年洗净后的脸蛋,肤质细嫩颜色白净,纤长的睫毛投落下阴影,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被褥中,安静而乖巧。 若论长相,与那只被争夺的雄虫也相差无几,可却因着性别的关系,导致受到的对待天差地别。 其实以他们昨天见识到的情况来说,下城区的生活水平,绝对是桑德米菲之前达不到的高度,若将他就此留在这里,相信对方也会很快忘记自己,独立走完自己的人生。 只是…… 只是没有自己的帮助,就凭这小东西的能力,要被欺负到怎样的遍体鳞伤,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生存下去呢?他身上的谜题又要如何解开呢? 一只明明没有一次觉醒,却能简单幻化出第二型来战斗的雌虫…… 许是病痛发作,床上人紧咬牙关,眉头紧蹙,一张小脸苦巴巴的,将自己缩成一团,喉中还不时溢出闷哼之声,看着可怜极了。 同所有为生活奔命的人一样,桑德米菲从小便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而现在他又生了病,一种不知道会不会死的病! 这孩子的命已经够苦了,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善良一点,帮人帮到底呢…… 凌溪站在床前,沉默的注视良久,最终转身而出。 此时正是早上,模拟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大地,街道上人来人往,坐在店内的雌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趴在柜台上提不起精神。 而在人群中,一个身着披风,面容姣好又等级颇低的雌虫,就格外引人注目。 凌溪沉默着戴上兜帽,拉低帽檐,遮掩自己的面容,尽管已经低调行事却依旧惹眼的他,不得已的在路口转角处,快步躲入小巷。 他沉思片刻,用精神力给自己改变了发色,腰间别上匕首,又用布条从手肘缠至虎口,在脸上描绘了几道伤疤,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独行佣兵的形象后,才终于长舒一口气。 再次走到路上时,随行打探的目光果然少了许多,凌溪压低帽檐,快步向着中心街的市集而去。 市集占地广阔,摊位林立,从基础的药物食品矿石机械零件到珠宝植物武器,品种之繁数量之多,令人目不暇接。 他心中暗自惊叹,随着人流走至路旁的摊位上。 摊主其貌不扬,穿着邋里邋遢的窝在躺椅上,对于围在自己摊位上的主顾们没有半分热络,连表情都欠奉,不过这倒正合他心意。 摊位上摆放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刀剑枪械一应俱全,工艺虽略显粗糙,但其设计上的巧思,怕是比院内高材生还要更胜一筹! 这颗小小的垃圾星,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凌溪暗暗咂舌。 “老板,这个怎么卖?”一只匪里匪气的雌虫摩挲着手中可大可小的锤子问道。 被点名的摊主掀了掀眼皮,也不说话,抬手比了个‘3’。 看清手势后,雌虫惊讶地瞪大了眼,大叫道:“就这么个二手加工货,你敢卖三十卡米尔,你要疯啊?!” “买不起就滚,哪那么多废话。”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那雌虫像个被点燃的炮仗,气得脸红脖子粗,挥起拳头照着桌板就是一圈,脆弱的木板‘咔擦’一声,当即裂了道缝。 原本还事不关己的摊主,这会儿‘蹭’的从座位上蹦起,一张脸气得跟大番茄似的,瞪圆了眼睛大吼着: “买不起就趁早滚蛋!你个小瘪三也敢在爷爷的地盘上撒野?” “你叫谁瘪三?” “爷爷骂得就是你!怂货。” 凌溪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又看了看周围一圈挤成一团,两眼放光的看客,默默收回刚才的话。 “老板,你这东西不错,我要了,钱给你放这啦……”混乱中,一个黄发雌虫贼兮兮地冒出来,趁乱抄起摊子上的猎枪,往货板上扔了几个钢镚,嘻嘻哈哈的转头就跑,边跑边做鬼脸。 “该死的小贼,你给我站住!” 摊主气得嗓子都破了音,彻底丢了高冷人设,扑上去一把便将人捉住。 而那黄毛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转身“嗷”地一口便咬在摊主手腕上,疼得摊主跳着脚甩手,“哎哟!你属狗的啊!” “你懂什么?这叫兵不厌诈。” 黄毛雌虫趁势揪住摊主衣服,‘撕拉’一下将袖子扯掉半截,指着对方毛发格外浓密的胳膊,哈哈大笑。 “不要脸的小贼。” 摊主气急败坏,索性一屁股坐到雌虫身上,之前还未结束的战斗如今又添大将,三人在地上滚作一团,你扯我头发一下,我揪你耳朵一把的,头上脸上衣服上全是灰尘,直将周围人逗得前仰后合。 “……” 凌?前富家少爷?家教良好?溪默默后退一步,生怕待会走得慢了,被这群家伙影响到智商。 “这种名不经传的小地方,居然会有通行货币……?” 走至下一个摊位后,凌溪看着雌虫从口袋中掏出的圆形硬币,心中奇怪。 虫族世界地大物博,除了通用货币通用语外,确实有不少星球仍旧保留了自己的货币和语言,但这种半独立模式的星球在奥兰瑟联邦可谓是只手可数。 一个充斥着混乱与无序的废弃之地,理应不会有任何体系化的经济模式,包括城区内这‘繁荣’的景象,也处处透着匪夷所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凌溪正凝神思索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 他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一队全副武装的雌虫如黑云压境般快速朝这里逼近。 他们身上穿着制式的黑色作战服,手中的电弧枪‘滋滋’作响,为首雌虫眼珠一转,他身后的跟随者们便冲上前去将一只黑发雌虫按倒在地,雌虫被电到的皮肤一片焦黑,活像烧糊的烤肉。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是搜查队!快跑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集市上瞬间炸开了锅,推搡尖叫着四散而逃。 有店铺的麻溜的拉下了卷帘门,没有店铺的,拎起布料把东西一卷,货板都来不及收,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其动作之迅速手脚之麻利,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这场景怎么好像有点熟悉呢,似乎是在某部电视剧里看到过……?凌溪木着脸,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大脑迟钝的转动着。 “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进来!” 突然,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凌溪顺势被扯入旁边的店铺中,店主利落的推柜子堵门,动作一气呵成。 “他们这是在查什么?”凌溪转头,看向一旁的雌虫。 店主身板细瘦,机械义眼突兀的镶嵌在眼眶内,看起来有些诡异,为人却很友善,“嗐,那群精力旺盛的家伙们,隔不十天半个月的就要来上这么一出,只是不知为何,今天这阵仗格外大——” 八成是因为自己……凌溪心理这样想着,面上却装作无意,打量起店内来。 他拿起货架上的玻璃瓶,好奇道:“老板,你这里还卖合成信息素啊?” 店内面积不大,装修却意外的考究。五颜六色的药液装在玻璃瓶内,整齐的收纳在货架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奇花异草随处可见,整间店铺之典雅,完全不像这群粗陋雌虫的手笔。 遇到慧眼识珠的小伙子,店主也很高兴,他下巴一昂,满脸自豪,“我可是在主星医学院系统过的!” “莫比罗辛医学院?那可是奥兰瑟最高学府,你也太厉害了吧?!”凌溪看着身边的店主,满脸惊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居然知道这个?” 凌溪谦虚道:“有幸去过主星。” 这颗星球聚集了整个虫族最底层的人,而眼前人竟对主星的事了若指掌,雌虫再望向凌溪的目光中,不由多了几分惊叹。 “唉,想当初啊,我也是个小贵族出身——”雌虫拍了拍凌溪肩膀,显然是将他当做了知音,滚挂倒豆子般的将自己的履历尽数说出,甚至连睡觉流口水这种小事都事无巨细。 并不习惯与人谈论心事的凌溪,在听到对方是因争夺雄虫才被弄伤了眼睛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象征性的迎合了一句,便开始切入今天的主题,“那您可知,搜查队这般声势浩大,究竟是为何?” 雌虫神秘兮兮的四下看了看,牵住凌溪衣袖将人拉至一边,低声道:“听说是有大领导要来咱们这视察,这不现在整个城区都动了起来,为的就是讨领导欢心嘛……” 对方摆摆手,一副‘你懂得’表情,见此凌溪也认同的点点头,“他们是要捉雄虫?” “嗯,外围出现了雄虫,领队负责将他带回,结果不知怎的,出现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伤了雄虫不说,还抢夺了留给雄虫的身份配额,现在上面震怒,这不才派下搜查队来严防死守?” “要我说,这人也是活腻歪了,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还妄想染指雄虫……这种败类,还是快点处决的好。”店主愤恨的攥紧了拳头,恨不能为这道听途说的消息讨回公道。 “这般作为,确实可恨。”凌溪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嘲弄,“小弟初来乍到,对这城区也不甚了解,还望老哥给指条明路?” 已经将凌溪定性为天涯沦落人的雌虫脸上露出抹坏笑,用胳膊肘拐了凌溪两下,“小兄弟胃口很大啊,想去上城区?” “是,还请您不吝赐教。”凌溪点头, “这个其实好说,只要你能搞到通行证,自然愿意有人为你牵线搭桥。不过上面每年分给咱们下城区的名额有限,现在光是备选排号的就有几百位,我这都已经是第十年啦……” 雌虫说着,脸上露出惋惜之色,“你若等不及的话,不如就去拍卖场碰碰运气吧……” 这种地方居然还能开得起拍卖场? 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那这拍卖场,什么时候开?地点是哪儿?” “小道消息说是三天后,地点的话,只有被邀请到的人才会得知,所以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店主看着凌溪身上装束,不由好心提醒了一句,“会上确实会有很多珍稀之物,届时不止是本星球民,还会有很多外来者,你最好小心为上,以免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兄弟指导。”凌溪躬身道谢。 对凌溪第一印象颇好的雌虫摇摇头,摆手道:“哎呀,好说好说,你太客气了。” 已经制定好计划的凌溪又在此逗留了一会,转身离开。 07地下拍卖会 衣着华贵的雌虫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口中还哼着轻快的小调。 突然,他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迅速回身,却被迎面袭来的身影猛地击中后颈。剧烈的疼痛袭来,雌虫不及发出声音,便昏倒在地。 巷内灯光昏暗,凌溪垂眸看着自己脚上不小心踩到的污水,嫌恶的皱了皱眉。 远处的街道上传来脚步声,他也顾不得矫情了,干脆利落的蹲下身,搜刮起对方衣物。 手指很快便摸到一个硬物,他心头一喜,顺势一抽,一封烫金的邀请函便呈现在眼前: 尊敬的阿德肯尼亚阁下,本次由瓦尔纳公爵举办的地下拍卖会将于三天后的伦纳德内场举行,我们为您准备了二楼的vip雅间,请您务必赏脸莅临。 凌溪看着纸上的字迹,大脑飞速旋转。 这里的赌场老板就叫伦纳德,那这所谓的怕买回,想必就在赌场内。至于这瓦尔纳公爵……现在的联邦早就废除爵位制了,这又是从何论起呢? 他心头虽满腹疑问,但此地却不宜久留。 凌溪调动起自己的精神力,模拟出该雌虫的外貌,又脱下其身上的衣物自己换上,粗略看去,竟是与地上雌虫一模一样! 这时,外面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恍惚有人影闪过,似要进入这里,他心头一紧,俯身便将雌虫拖入杂物堆中藏好,在确保对方短期内不会醒来后,他收敛气息,转身便向着赌场而去。 今夜的赌场内多了不少陌生面孔,想必他这地点没找错,他心中想到。 用目光大致在厅内扫了一圈后,凌溪惊异的发现,这场内竟然埋伏着不少持枪雌虫! 那内敛的气息,那不怒自威的目光,不是军队又是谁?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三年前才被这群狗皮膏药狠狠纠缠一番的凌溪,时至今日再度看到这群人,心里不由暗暗叫苦——他都放下身段,躲到这鬼地方来了,怎么还能看见这群倒霉鬼? 真是恶心到吐了。 在感受到周围传来的探究目光后,凌溪一咬牙,干脆也跟着上了堵桌,以免显得自己太突兀。 别的他不清楚,但这群代表中央权力的狗,身上一定藏着各种装备,他这伪装能力虽然精妙,但到底还是改变不了声音和体型,若真幸运的被这群家伙认出,那可就是无葬身之地了…… 哦,或许在死之前,还得先被压回那只雄虫面前狠狠羞辱一番。 凌溪心中一阵恶寒。 被动的跟着玩了一圈又一圈,却迟迟等不到变盘的凌溪,难免心浮气躁,他看着手边越堆越高的筹码,几乎想要就此摆烂了…… 反正桑德米菲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他现在快没命了是真的! 正当他急得团团转时,场内突然爆发出一阵争执之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出老千!” 一红色雌虫满面怒容的伸手将牌摔在了荷官脸上。 “我们赌场一直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绝不使用任何违规手段——” “我呸!你糊弄谁呢?”荷官还在一本正经的解释,却猛地被打断。 “赢得多了就不给赢?你们这赌场是不是玩不起?”人群见状,也纷纷开始起哄,场内顿时一片混乱。 “你刚才手中明明有张黑桃Q,怎么现在看不见了?嗯?给我把你们管事叫来!”红发雌虫还在不依不饶的叫嚣着,目光却忽然朝后方的吧台处一瞥。 凌溪眼尖的注意到这一幕,心头不由一震——难道入口在那里? 他不动声色的继续观察着,很快便有一只管事模样雌虫从远处走来,他的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好声好气的上前了解了一番情况后,便将红发雌虫带去了后方的调酒区。 见没了好戏观看的人群逐渐散去,凌溪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动向,两人的身影果然消失在那里。 凌溪见状,连忙追了过去。 站在吧台后的调酒师见到来人微微一笑,主动介绍道:“请问这位顾客,您想来点什么?咱们这里的青柠朗姆酒、烈焰伏特加都是特色哦~” “……”我都看到他们拉开门进去了,你还在这跟我装?? 思及此,他下巴一昂,摆出阿德肯尼亚应有的骄傲,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人, “再给我废话,就随我去见你们管事!” 调酒师闻言,笑容一僵,低声试探道:“敢问阁下是——?” “我是来参加你们的拍卖会的,现在就带我去!” “好的,请您随我来。”雌虫脸上再度挂上完美的笑容,主动在前面带路。 凌溪随着调酒师步入赌场深处,推开大门,眼前豁然开朗—— 五层的水晶灯高悬于穹顶,细密的辉荧石点缀其上,宛若星河流转。 整个地下空间占地极大,装扮各异的雌虫在这里聚集,凌溪随着身边雌虫的指引,一路向着会场大门而去。 "您好,欢迎来到本次拍卖会,为了保障本次拍卖会的顺利进行,请出示您的证件,并配合我们完成检测~" 门前的两名守卫态度恭敬,姿态谦卑,话语中内容却是不容置喙。 凌溪依言,将邀请函递出,两名雌虫守卫只粗略一扫,便确认无误。 “接下来要验证您的身份,请阁下配合。” 凌溪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看着对手手中拿着的能量波动仪,心中难免紧张—— 由于他觉醒为战斗系异能,因此进行模拟伪装时,就务必要动用他那异于雌虫的精神力,然而这样,就会使他的能量波动出现雄虫的特征。 一只雌虫身上被检测出雄虫的精神力,依照这里雌虫对于雄虫的疯魔程度,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何种下场不言而喻。 以他现在能力,逃跑自然不成问题,可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 思及此,凌溪不由暗暗后悔。 “嗯?好像不太对啊?”雌虫看了看探测仪上的红光,又看了看凌溪的脸,疑惑道。 “有什么问题?”他目光冷冽的扫过两人,质问道。 “敢问阁下是否使用了异能?” 非战斗状态的雌虫,怎么会使用异能? 凌溪闻言,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不行!他不能在这里暴露!再坚持一下,若实在不行—— 感受着逐渐移动到腹部的探测仪,他屏住呼吸,脑海中飞速盘算着脱身之计,“怎么,你这里连别人的隐私都要打探一下么?” 他说着,猛地撩起外衣下摆,露出腹部狰狞的伤口,那翻卷的血肉,几乎露出虫核的伤口,使得两名雌虫瞬间愣在了当场。 “我不可以用异能修复,是吗?!”凌溪皱起眉头,厉声质问。 这么严重的伤口,动用异能加快愈合,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他们却因为自己的失误,居然要贵客展示伤口自证清白,真是…… 回过神的两人哈腰点头,好不卑微,“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请您原谅——” 眼见着凌溪皱起眉头,似是又要发难,跟在他身边的雌虫紧急出来救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让大人进去?” “是是是。阿德肯尼亚阁下,您这边请。” “呵,我会上报给你们领导。”凌溪目光凛冽的在二人身上一点,接过房卡转身就走。 推开雅间的大门,凌溪摸了摸额头上莫须有的汗水,坐在沙发上,长吁一口气。 他抬头看向墙上的大屏幕上,由于此刻距离开场还有五分钟,场内仍旧一片欢腾景象。 但当凌溪的视线扫到角落内一雌虫时,他不由得皱起眉,坐正了身体,原因无他,因为那实在是…… 一只很奇怪的雌虫。 对方一身黑衣斜倚在墙柱上,宽大的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点白皙光洁的下巴,以及些许黑色的碎发。明明动作潇洒随性,但给人的感觉,却有种冷漠的肃杀之气。 不过古怪的雌虫多了去了,因此凌溪也未曾在意这段小插曲。 时间一到,场内灯光骤暗,最前方的展览台上,亮起聚光灯,一名身着礼服的雌虫,站在升降台上,缓缓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他走到拍卖台边缘,俯身向台下观众致敬后,便开始了本次的开场白: “尊敬的各位来宾,欢迎来到沃尔顿地下拍卖会,今晚,将由我作为主持人,来为大家献上本次拍卖会的展品。” “下面我将为大家宣读本次拍卖会的规则:第一,本次拍卖会采用公平竞价原则,价高者得,竞价无悔,违者取消资格;第二,展品全部保证真品正品,我们可出具相关报告单,同时谢绝告知展品来历;第三,请各位来宾不要向外界透露任何关于此次拍卖会的展品信息,违者将永久计入黑名单。” “请问各位对于本届拍卖会还有何疑问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要正式开始了哦~” “下面开始第一件展品——” 随着主持人声音落下,一个盖有红布的托盘被侍者们放置在拍卖台上。 他拿起盘内的展品,介绍道:“这是一块霜能结晶,提纯度高达95%,直径10cm以上,无裂纹,可镶嵌在能源枪上,增幅威力减少异能消耗,起拍价一百星币!” 没想到是用星币交易的凌溪,感到有趣的挑了挑眉。 现在军队内最普通的士兵大概月薪5000星币,算上各类节日补贴胜战提成的话,大概到手7000-12000不等,因此这价格还算公道。 “200星币!” “300星币!” 报价声此起彼伏,第一件展品最终成交价为1800星币,之后的展品陆续上来,不过多是些依然是些低等雌虫无用,高等雌虫用不上的鸡肋产品。 凌溪看着那些拍下展品一脸兴奋的家伙,随意的往口中扔了颗果子,入口酸甜回味辛辣,还比不上这果子有趣。 随着第十七件展品的揭露,场内出现一阵惊呼之声。 定睛看去,竟是瓶SS级雄虫的信息素制剂,浓度高达98%,稀释后,可保证S级以上雌虫三年的用量。 要知道这里的雌虫无论等级如何,在成年即二次觉醒完毕的那天起,都会拥有一个伴随终生,且每2-4月便发作一次的为期3-7天的发情期。 而进入这个状态的雌虫,也就同野兽无异,唯有雌伏雄虫身下可以缓解,这是他们的基因使然,雄虫稳坐神坛的合法性也大都来源于此。 而为了更好的巩固地位,社会就干脆把雄虫的信息素和精神力当做商品售卖,甚至还直接由国家出面垄断,在购买抑制剂时,必须拥有足够的‘社会贡献点’,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而进入这个状态的雌虫,也就同野兽无异,唯有雌伏雄虫身下可以缓解,这是他们的基因使然,雄虫稳坐神坛的合法性也大都来源于此。 而为了更好的巩固地位,社会就干脆把雄虫的信息素和精神力当做商品售卖,甚至还直接由国家出面垄断,在购买抑制剂时,必须拥有足够的‘社会贡献点’,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而信息素的所起的作用,不过是安抚下雌虫的精神罢了,因为精神海大面积污染而导致的‘狂化’,那是半分也解决不了! “一百万星币!” “三百万星币!” 纯净的淡蓝色液体流淌在试管中,与灯光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场内的竞价,也已进入白热化阶段,从那被做了处理的声音中,都能听出这群雌虫的激动之情,就更别提那惊天数字了。 “哈哈……” 凌溪听着主持人最终宣布的一千五百万成交价,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真是一群蠢货啊…… 有了这抑制剂为前提,那对于外围来说格外珍贵的通行证反倒成了陪衬,象征性的卖了一千星币,便结束了本次拍卖。 他默默记下该竞拍者的房间号,准备一会故技重施。 会场四周响起舒缓的音乐,台上主持人缓缓鞠躬,诚恳道: “好了,以上就是本次拍卖会的所有展品。我们将会派专人进行竞拍者登记,请没有拍得展品的顾客稍安勿躁,耐心等待,谢谢大家的配合!” 随着主持人话语的结束,一队衣着整齐的雌虫涌入场内,开始维持秩序。 再度见到军队的凌溪顿时眼皮一跳——他当然不会傻到认为是这拍卖会主动联合了军队人员,毕竟再怎么美化,这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地下交易。 所以这沃尔顿究竟是藏着什么秘密,使得这群鹰犬不惜大费周章的潜伏在此,做起了安保? 而看着场内还浑然不觉得雌虫们,他简直要被气笑了:这群人到底知不知道,军队是干什么的? 那可是腥风血雨的代名词啊…… 人群陆续退场,凌溪注意着那只雌虫,降低存在感,默默跟了上去。 眼见着前方雌虫越走越偏,渐渐脱离了人群,朝着小道走去,凌溪心中大喜。 在经过一条略显昏暗的小巷时,凌溪果断出手,一击下去,眼前人并未向先前那样倒下,他迅速回身反击,凌溪一个不防,被击中了腹部。 雌虫见攻击得逞,张嘴刚要喊救命,便被凌溪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挣扎撕扯之间,凌溪被人摘下了头上斗篷,看见了脸,雌虫顿时大叫出声,“是你——!” “!” 已经解除了伪装的凌溪担心惹祸上身,便不在留手,他手起刀落,动作果断的划开了雌虫的大动脉,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他的目光落在雌虫的倒地的身体上,持刀的手微微颤抖。 不过他做都做了,现在再后悔难免有些虚伪。 凌溪俯身将人拖进身后的小巷中,收好通行证后又顺势搜刮了不少财宝。 如果发现及时,这人或许还有救……他最后看了一眼倒地之人,正欲离开,一道张扬肆意的声音猛地响起, “小弟弟,杀人抛尸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一只红发雌虫从角落里走出,大摇大摆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的身上套着黑色皮衣,脖子上的链条叮当作响,脸上的表情张狂而邪气,一双金色的眸子正饶有兴致的盯着凌溪。 有趣。他真是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对手了。 “堂堂sss级雌虫,做出这种勾当,是否有些胜之不武?”雌虫挑眉,调戏道。 是深渊雌虫! 他们往往实力强劲,身负特殊异能,但因其过于狂妄的性格,以及完全不服管束的做事风格,而被驱逐于虫族主星之外,人人得而诛之。 因此即便被驱逐,深渊雌虫也始终是实力的象征,是虫族社会公认的强大,能够看透自己伪装的雌虫,必定也是sss级。 “你想干什么?” 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他竟然一无所觉,足以见得对方的强大,因此凌溪也格外的谨慎。 “干什么?”红发雌虫轻笑一声,指尖摆弄着手中的匕首,嬉笑道:“你的虫核我很喜欢,想借来玩一玩!” 神经病!凌溪心里暗骂一声,身体瞬间如闪电般射出。 “现在的小朋友,可真是不好糊弄”,雌虫见状,无奈地摇摇头,嘴角旋即勾起,露出个玩味的笑容,“等等我啊小朋友,别跑那么快~” 08此心安处是吾乡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身后的雌虫步步紧逼,如毒蛇般缠绕。 凌溪几乎是拼尽全力的在奔跑。他飞身跃上墙头穿过巷道,一路上几乎脚不沾地,朝着桑德米菲的所在飞奔而去。 两道黑色人影如闪电般穿梭在大街小巷,他仗着对方不熟悉地形,在房屋之间来回兜转,很快便将人甩掉。 来到二层楼前,他几乎是用撞的打开了大门,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上楼梯直奔卧室而去。 黑暗中,心跳的的咚咚声连成一片,凌溪连气都来不及喘匀,便朝着床上的身影大喊,“米菲,快,快跟我走!” 而坐在床上的身影却恍若未闻,他身上穿着不知从哪里得来衣物,宽大的t恤套在身上只堪堪盖住腿根,将两条细瘦的小腿就这么暴露在外。 “桑德米菲!你在发什么呆?!” 门外雌虫的气息越来越近,而对方居然还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直逼得向来情绪稳定的凌溪都大吼出声。 他一把抄起掉落在地的斗篷便往对方的身上过去。 手下的身体陡然一僵,似是终于回过神来,他抬起头,怔怔的看向面前之人,喃喃道:“我以为你已经抛弃我了,不会再回来了……” 难得的,他没有再继续叫哥哥,不过凌溪却并未发现。他借着月光,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红肿的眼眶,以及尤带泪痕的脸颊。 凌溪抿抿唇,沉默的替桑德米菲穿好衣服后,便将人拉起,“别说这些,我们先离开这里。” 正要下楼,雌虫戏谑的声音便已经传入耳膜,“哈哈,我找到你了!” 该死!怎么会找来得这么快? 凌溪来不及思索,俯身便将桑德米菲抱起: “哥哥,怎么——” “快走!” 他来不及解释,抱着桑德米菲自窗户一跃而下,几乎同时—— 轰——! 剧烈的爆炸声从身后响起,霎时间,一束火光从天而降,精确的轰击在二楼。 爆炸掀起的冲击波仿佛连空气都扭曲了一瞬,整栋房屋瞬间置身于火海,滚滚浓烟直冲夜空,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红发雌虫双手插兜,闲庭信步的自远处走来,目光不屑的看向倒地之人,嘲笑道:“啧啧啧,真狼狈啊……” 爆炸发生时,凌溪第一时间将桑德米菲护在了身下,二人一起滚落在地,沾满了砂砾碎石。 触地的手肘还在隐隐作痛,凌溪顾不得多想,拉起桑德米菲将人往远处一推,低喝道:“快跑!” “哥哥……” 对面的红发雌虫手中升起火焰,眨眼间直径便超过半米,那滚烫的高温以及蕴含的恐怖能量,几乎要将灵魂都烧融。 “目标确认,疑似非法能量释放。” “C级住宅区发生爆炸,无关人员立刻撤离,禁止滞留!” 远处浮空升起的警报急促而尖锐,红色光束一遍遍扫过街道,开始锁定这里。 听到声音的雌虫抬起头,一双金眸危险的眯了眯,“啧,还真是烦人。” SSS级雌虫灵敏的五感正在告知他,搜查队正在迅速集结赶来。 时间不多了。 “来不及慢慢玩了,小朋友。”他脚步一踏,手中的火焰便爆射而出,伴随着灼烧空气的热量,向着凌溪呼啸而来。 火焰与凌溪擦肩而过,身上的斗篷被瞬间点燃,烧起一片焦糊味,他狼狈的就地一滚,压灭身上火焰。 凌溪脚步踉跄,受伤的手肘因为撑地被遭到二次伤害,他咬牙撑起身体,一遍喘息一边护在桑德米菲身前,同时转身瞪向仍在愣神的小雌虫,大声道:“还不快走?!” “哥哥……”桑德米菲眼中含泪,定定地注视着护在自己身前的凌溪,几乎要就此将人刻进心底。 他哽咽一声,转身便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前方无人处跑去。 “啧啧,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是个戏精呢?!“ 望着桑德米菲逐渐跑远的身影,红发雌虫疑惑的歪了歪头,眸中渐渐升起一抹狂热的兴奋。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吧?” 面前的雌虫逐渐受收敛了笑容,有些病态的伸出舌尖轻舔过拇指,像是终于嗅到了腥味的野兽,眸中燃起浓烈的杀意。 烈火编织的巨网铺天盖地的向着自己方向压来,而凌溪却浑然不惧,在确认桑德米菲真的走远后,他的身上瞬间爆出大片的黑紫色闪电,单看颜色,竟是丝毫不比以强悍着称的深渊雌虫逊色。 凌溪脚下发力,整个人如闪电般掠出,手中的雷电光球瞬间炸开在对方耳边,留下一地焦黑的印迹。 “不错嘛,小朋友。”红发雌虫动作轻盈,轻松的便将攻击躲开,同时还有心调侃。 “少废话!”凌溪冷笑一声,异能倾巢而出,招招毙命。 二人眨眼之间,便过了数十招,能量蹦碰的爆鸣声不绝于耳,四周碎石飞溅,满地焦灼,位于二人交战中心的房屋已经彻底夷为了平地。 远方逐渐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数架战术导弹无人机开始升空。 “一群烦人的苍蝇……” 即便深渊雌虫自诩强大,但在绝对的火力压制面前,也要保持敬畏。 他抬头看了看空中密集如蜂群的红光,嫌恶的撇了撇嘴,掌中火焰收起,看向凌溪的脸上,仍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容,“看来今天杀不了你了~” “我叫炽渊,后会有期,小朋友~” 雌虫说罢,瞬息之间便消失在原地,仿若从未出现过…… 凌溪目光冰冷的扫过对方消失之处,旋即一个纵身,也消失在空气中,等到搜查队赶到时,只留下满地的狼藉。 “这群该死的杂种!”搜查队首领目光锐利的扫过地上大片焦黑的废墟,气得大骂一声。 “检测结果出来了,住宅区主要是由火系异能造成的破坏,而周边部分,则是由爆炸的冲击波所致,初步推测,在我们到来之前,这里至少有两只SS级以上雌虫在此交战!”探测元看着手中的仪器,认真分析道。 听到汇报的雌虫神色凝重,认真道:“是SS级强攻系吗?” “初步推测为火系异能与雷系异能,而从现场的痕迹来推测,确认是强攻系无疑!“ “嗯”,他点头,沉声道:“保留好证据,我们回去上报给首领!” “是!” 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桑德米菲没有回头;街道上警报响起时,桑德米菲依然没有回头。 他只是牢记着哥哥的要求,本嫩的向着远离灯光远离人群的地方一路狂奔。 城区内的房屋渐渐远去,喧嚣与嘈杂也渐渐远去,他冲过围栏,越过警戒线,跌跌撞撞的穿过碎石与杂草,在四周昏暗到只能靠着天光提供照明时,他终于停了下来。 “呼……” 眼前一片漆黑,山风夹杂着潮湿泥土的味道窜入鼻尖,远方不时传来奇怪的嘶吼声与树叶的沙沙声。 心跳沉重而急促,几乎要破胸而出。 桑德米菲找了块大石坐下,沉默的开始在黑暗中等待——偶尔,他也会觉得自己蠢到无药可救了。 明明凌溪只是好心帮了自己,他就要不知廉耻的将人缠上;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嫌弃累赘,仍然卑鄙的用眼泪与弱势换取怜悯;明知道自己身有残疾是个废物,却依然心安理得的接受对方的照拂。 甚至,在清楚的知晓‘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时,却依然不要脸的在心中祈求,祈求凌溪的善良,祈求哥哥的慷慨,祈求自己这个没用的废物在对方心里能占据一席之地。 “哈……哈哈……” 桑德米菲—— 你可真的是又蠢又坏啊…… 他回想着自己被凌溪坚定的护在身下时,大到几乎刺耳的心跳声,感动又难堪的流下了泪水。 他揉了揉又开始堵塞的鼻子,闭上眼,任由骨髓中灼烧的痛意,沉默的为自己降下惩罚。 “米菲?桑德米菲?”凌溪自一处树梢落下,目光一扫,落在了那蜷缩的小小身影上。 对方双臂环膝,头上戴着兜帽,脸埋得极低,远远看去几乎和那些岩石融为了一体。 “你没事吧?还能走吗?” 凌溪走过去,半蹲下身,瞧着对方被刮破渗血的手臂,拿出药剂倒在伤口上——事已至此,他再想将人甩掉,已是不可能了。 桑德米菲点点头,却没有立刻回答。他抿着唇躲避着凌溪的目光,生怕自己一张口,眼泪掉的更多。 凌溪见状,没再多说什么。他站起身,率先打量起周围环境。 这里群山环绕,杂草遍地,想来是片未经开垦的荒废之地,安全问题倒是暂时得以保障。 “搜查队已经封城,我的画像也被公开悬赏,我们暂时回不去了。”凌溪眺望远方,平静的陈述着事实。 左右自己也帮不上忙,桑德米菲也就坐着没有吭声。见对方没有在看自己,他索性放下手臂,望着凌溪的背影,仔细打量。 如同卑劣的自己般,其实哥哥……也是骗了他的吧? 他吸吸鼻子,咽下心中的叹息,低声道:“哥哥之前去哪里了?” 没有人喜欢被翻旧账,凌溪也不例外。他回身看向桑德米菲,优秀的夜视能力使他清晰的看到对方瑟缩的眼神以及通红的眼眶。 在自己赶来这里之前,他又哭过……凌溪心中肯定的下了结论。但于情于理,自己都并未做错什么,自然也无需感到愧疚。 因此他刻意隐去了自己此行的动机,只淡淡道:“地下拍卖会。觉得有趣就去了。” 听了这样回答的桑德米菲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下意识的答道:“哦,那哥哥一定见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吧?” “还行。” 毕竟是个富贵公子哥,因此凌溪这话说的也不算谦虚,只是经此提醒,他才想起想起掏出口袋内的通行证查验,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草!”他看着手中这没有传送阵的假证,难得爆了句粗口。 再次见识到凌溪身负的怪力的桑德米菲心中一震,不动声色道:“怎么了?” 凌溪面无表情的将手中卡片化作齑粉,面对着桑德米菲的疑惑,他摇摇头,“没事”。 随后若无其事的开始转移话题,“没事。我来之前听到这里有水声,这里还是离城区太近了,我们先继续往前走,看看有没有转机。” “嗯。”桑德米菲点头,望着凌溪的目光渐渐又充满信任与孺慕之情,仿佛之前的隔阂从未发生过。 山林间天色渐沉,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小雨。 他带着桑德米菲,走入先前发现的山洞中,山洞面积不大,地面潮湿,但好歹能够遮风避雨。 顾不得对方诧异的目光,他打开储物手环,将一套干净的铺盖铺在地上,随手推了推桑德米菲,“你还在生病,需要好好休息。” 说完,他不再多言,只留下几句简单的安抚,便独自走到洞口,背对着山洞,静静地仰望起天空。 暂时安全了。 但他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喘息。 为的,便是之后到来的猛烈暴风雨。 残翼组织不会善罢甘休,搜查队也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而军队的出现,则恰恰证明了,这颗星球远比表面看上去危险。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群疯子的视野。 凌溪仰望着天空,不知为何运筹帷幄的自己,会陷入这等境地,也不知这场逃亡之旅,何时才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