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分暗恋》 第1章 《不满分暗恋》作者:戊子年【cp完结+番外】 文案 ie学霸xinfp学民:同学,题刷了吗? 【ie浏览器天赋型学霸男神xinfp敏感普通男同学】 因为在艺术节上临时凑对表演了钢琴联弹,二人原本平行不相交的生活轨迹终于穿插了一次。 他俩明明都比肩而坐四手交缠?了,但同学们根本没上桌开嗑,其原因竟然是…… 一个是光芒四射的学校风云人物。 一个是平平无奇的“那个男同学”。 在2018年的春夏,悄然萌生出一种由来已久的隐秘情愫,笼罩在两颗处于不同圈层的年轻的心上。 “《kisstherain》,你会弹吧?” “嗯。” “这道大题,解不出来吗?” “嗯……” “没关系,我教你。” 大概就是一个略显俗套的高中生暗恋来暗恋去的日常生活记录型的温暖小故事。 tips: 1.青春校园小甜饼,轻松无负担! 2.主受视角,时间跨度大约是整个高中阶段,重点在高三! 3.文案可能还要修改,依旧是文案废物! 4.预计7月起日更,求收藏求海星! 绝对he 标签:he双向暗恋甜宠青春校园夏天的味道 第1章空空如也 杜若酩打开手机上的邮箱app,收信箱里空空如也。 今天是张有弛的生日,在早上上学之前,杜若酩惴惴不安地往对方的邮箱地址里发了一封简简单单的生日祝福邮件。但直到放学回家吃完晚饭的现在,这封邮件还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回音。 之所以选择发邮件这么一个古老又落后的交流方式,是杜若酩觉得如果是邮件的话,对方很晚才回复甚至不回复,都有可能是邮箱app的错,也许网络延迟?也许地址有误? 但如果直接发短信或是发微信消息给人家,人家久久不回,那就纯纯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再说了,杜若酩也没有对方其他的联系方式,张有弛的邮箱地址还是他在校学生会招新的公告上看到的。 暗叹一口气,按灭了手机屏幕,杜若酩将视线转回到眼前的物理卷子上,一道题目都还没读完,他就恨不得抓光自己的头发。 “干嘛这么冲动要选理科!”杜若酩把手里的笔丢在桌子上,仰天长啸。 “还不是你自己做得主?”喊声惊动了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杜妈妈,“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啊。”说着,杜妈妈便起身给杜若酩倒了一杯牛奶送进书房,“男生学文科有什么丢人的,很搭你弹钢琴的气质嘛。你爸不也是文科生,你就非要梗着脖子嗑理化。” “才不是因为觉得男生学文科丢人才选的理科。”杜若酩皱了皱眉,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牛奶,“谢谢老妈。” 千辛万苦做完了今天的作业,杜若酩深深呼吸,却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放松感。 他瘫倒在床上,还想着等一等看一眼手机再睡,结果浑浑噩噩地直接睡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叫醒杜若酩的不是闹铃是亲妈。 “都六点半了你还起不起了?!”杜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还混合着煎鸡蛋和烤面包的香气。 “妈……才六点……”杜若酩无力地看了眼床头的闹钟,一脸的生无可恋。习惯性地摁开了手机,收件箱上一个醒目的红色“1”,彻底赶走了杜若酩的睡意。 打开一看,杜若酩的眼光又黯淡了下去。 一封新鲜出炉的未读的垃圾广告邮件罢了。 半闭着眼完成洗漱和吃早饭的流程后,杜若酩无精打采地走在上学路上,总觉得自己昨晚睡觉的时候可能被人揍了一顿,浑身没劲。 “阿酒!”身后传来一声叫唤,杜若酩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说起这个昵称,杜若酩想想就觉得离谱。因为高中新学期刚开学时的一段自我介绍,他的外号就被人拟定为“阿酒”了。 “早啊,卷哥。”杜若酩继续无精打采地慢慢往前走。 给杜若酩拟定如此有新意的昵称的人,就是这位“卷哥”。 卷哥是班里的学习委员,祖传大名叫钱绻。可是总有人念她名字时只错读半边,再加上她作为女生,数理化成绩好到令人发指,因此得名“卷哥”。 只不过在2019年的当时,“卷”这个字还没有更引申的含义。 “没什么精神啊?”钱绻两步并作一步赶上来,一巴掌拍在杜若酩的肩头,“又熬夜刷题了吗?” “也不是……”杜若酩挠了挠鸡窝一般的头发,才发觉自己出门前完全没理会自己的形象,赶快手忙脚乱地扯了扯蓬起的发丝。 “昨天那道数学大题,我给你讲了三种解题方法,你弄明白了没有?”钱绻双手插在校服裤袋里,就好像以前的私塾先生,时不时要问问学生书都温习了没有。 杜若酩却没有心思跟着钱绻温书,因为他看到了那个自带出场特殊背景的男生,正推着单车往校门里走。 如果此时杜若酩如果快快赶上两步,就刚好能和他同时跨进校门。 “早啊,杜同学。”对方一眼就看到了杜若酩,笑着跟他打招呼。 张有弛笑得自然大方,和清晨的阳光相得益彰。 “早,张同学。”很显然,杜若酩还是不可自控又不着痕迹地赶上了那两步。 第2章 互相打完招呼,张有弛就往车库的方向走去。杜若酩的速度又不着痕迹地慢了下来。 “哎呀你突然加速,我还以为要迟到了!”紧随其后的缱绻吐槽道。 “我也以为快要迟到了。”杜若酩因为和张有弛打上了招呼而心情大好,语气轻松地说道,“毕竟在上学路上看到张有弛的话,都有极大的迟到隐患。” “是吗?”钱绻问道,“他很喜欢迟到?” “应该不是喜欢迟到吧……”杜若酩替张有弛解释道,“可能因为他家住得比较远,骑车上学很赶时间吧。” “这么了解人家?”钱绻撇撇嘴,故意打趣道,“你和他走太近小心会被全校女生嫉妒哦,除了我。” “我跟他又不熟,你知道的。”杜若酩尽量控制语气中的遗憾。 确实不熟,也就在学校艺术节上碰过头。 当时张有弛想以学生会的名义,排演一个钢琴四手联弹的节目,但始终找不到配合默契可以让他满意的搭档,直到同在学生会里担任学生干部的钱绻向他推荐了杜若酩。 一拍即合,天衣无缝,这场四手联弹,让张有弛又在艺术节上吸粉一波。而坐在他旁边的杜若酩,依旧是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杜若酩。 艺术节结束不久,就是“520”表白日,到21日周一上课的时候,杜若酩路过张有弛他们班时,注意到张有弛的抽屉里塞满了情书贺卡礼物,而他自己的,空空如也。 连考进师大附中都有点费劲的杜若酩,依旧要坚强面对今天的课程。 午休时间,杜若酩偷偷打开手机,邮箱图标上没有新的红色标志。再摁灭手机屏幕,杜若酩趴在桌上,只觉得窗外吹进来的春末的风里可能加了催眠剂。 忽然放在抽屉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杜若酩保持着趴桌的姿势,从桌肚子里摸出手机,偷感很重地查看。 看到邮箱上的红色标识,杜若酩立马坐直了身子,心跳加速,手指都有些颤抖。 然而,点开看到新邮件的标题之后,杜若酩就想把所有发送垃圾邮件的基站都摧毁。为此,他都燃起了一定要战胜数理化的斗志,想着只有变成技术流,才能干出这番摧毁基站的壮举。 一怒之下杜若酩卸载了邮箱app,反正收件箱里除了垃圾广告邮件,什么都不会有。 但奋力学习的热情撑不过三分钟,他又趴了回去,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课,他的宿敌。 课代表快速分发完昨天的作业,果然,杜若酩手里拿到的这张,卷面上的红叉多得有些惨不忍睹。 “阿酒,你这……真的要多下功夫了。”钱绻斟酌着语句,轻声问道,“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你的语文英语成绩那么好,数学就算不拔尖到了文科班里肯定也能名列前茅,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选理科?” “因为……因为我想不开吧。”杜若酩苦笑着答道。 下午最后一堂课是自习课,学校图书馆的大阅览室会开放,但场地座位有限,每次只能容纳两个班级的学生。所以高一及高二两个年级的学生如果想去书刊或是自修,就可以按照自习排课表前往。 至于哪两个班会被安排在一起,全凭图书馆的负责老师随机排列。好巧不巧,杜若酩所在的十班和张有弛所在的领航班被排在同样的时段。 一旦进了阅览室,就没人会按班级座位坐了。两个班里相互认识的同学也不少,大家都会选择和平时上课无法坐在一起的朋友组成为时一节课的同桌。 而张有弛往往是一个人坐在临窗桌子的一边。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朋友呢?女同学们都想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可是张有弛越受欢迎,反而越没有女生敢大大方方地坐在他身边。 但男同学就大不一样了,洞察情况的杜若酩,此时就有点庆幸自己的“性别优势”了。 “张同学,这里有人坐吗?”杜若酩心中紧张,面上故作自然地问道。 “没有,请坐。”张有弛抬起头,看到是杜若酩,笑了笑,轻轻地为他拉开椅子。 也没有更多的交流,两个人坐在六人书桌的一条边上,各自看书做作业。 “杜同学,文学性文本到底要怎么答才能拿满分?”突然,一张小纸条出现在杜若酩正在做的语文卷子上,杜若酩惊愕地抬眼看向张有弛,却对上一双仿佛在说“帮帮我吧”的澄澈眼睛。 杜若酩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这问题……一言难尽啊。”杜若酩按捺下激动又紧张的心情,在纸条上回复。 “我能加你微信吗?比传纸条效率高。”纸条推回到张有弛手里,没一会儿又推到杜若酩眼前。 杜若酩感觉自己可能都脸红了,但还是保持淡定地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微信号写给张有弛。 很快,两个人偷偷摸摸地成为了微信好友。 【酩酊小酒:正好我也有很多物理题目想请教你。】 【张弛有度:好,互相学习。】 在安静的大阅览室里,两个人认真地用微信严肃地讨论学习问题。 窗外的香樟在一整天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清淡香气,裹着绵绵的暖风,吹起窗边两人放在桌上的卷子一角,又落下,又吹起,纸张簌簌作响,却显得更加静谧。 这平淡无奇的一天,大概是杜若酩在选择学理之后最开心的一天。 第3章 早知道微信这么好用,干嘛还大费周章发什么邮件。 与杜若酩和张有弛隔了一张桌子坐着的钱绻,戴着耳机,一直看着他们俩的小动作。 过了半晌,钱绻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呼出一口气,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邮箱里的收件箱倒并非空空如也。 在各式各样的生日祝福邮件里,有一封邮件的署名,让钱绻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 只是发来邮件的同学们都不知道,校学生会招新公告上的邮件地址不是张有弛私人使用的,而是由钱绻主理。 【作者有话说】 非常忙但是还是插队开更啦!祝各位夏天快乐! 第2章心里有事别打球 经过一整个理科学年的煎熬,杜若酩终于迎来了并不轻松的高二暑假。看着老爸盯着手机上的校讯通页面,面色越发严肃,杜若酩已经提前失落起来。 “如何?”杜妈妈看似随意实则关切地问道。 “跟期中考试的情况相比,总体上有所进步。”杜爸爸悄悄叹了口气,但很快又恢复轻松鼓励的语调,“物理要再加把劲呀。” “没事,考完就别想了,先吃饭吧。”杜妈妈也没有追问具体情况,温和地招呼爷俩吃饭。 杜若酩心里明白,老爸口中的“要加把劲”,代表着这次的物理成绩应该是非常惨不忍睹了。 吃完饭杜若酩打开电脑,在学生档案上查到了具体分数,仰天感叹。 除了物理那一门的分数是绿色的,表示没达到均分,其他科目的分数都是红色,表示超过均分。 忽然手机一阵震动,微信收到新消息。杜若酩拿起来一看,是张有弛。 【张弛有度:朋友,傍晚打球?】 面对张有弛的邀请,杜若酩略显迟疑。 【酩酊小酒:呃……可是我下午要练琴哎。】 【张弛有度:可以等你,是一个高三学长约的球,六点半,行吗?】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杜若酩也不好再拒绝。 他本来就想去。 半分钟后,钱绻也向杜若酩发来邀约。 【卷哥:成绩都出来了,晚上蹦迪啊!】 【酩酊小酒:晚了,我刚答应张有弛傍晚去打球。】 【卷哥:那就打完球带上你的好哥们一块来呗?】 杜若酩一个愣神,盯着屏幕上的这行字任由大脑停转。 这段时间,杜若酩和张有弛算是熟络了一些,不过应该远远没到“好哥们”的地步。 【酩酊小酒:那到时候再说吧。】 斟酌半天,杜若酩只回复了钱绻这么简单又模糊的一句。 眼神又回归到电脑屏幕中的成绩单上,杜若酩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地叹了出来。 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和闲心思想些有的没的,把物理分数的绿色换成红色,才是当务之急。 做了一张物理试卷,再加上两篇英语理解,又练了两个小时的钢琴,时间已经指向下午五点半。 七月初的天气已然炎热,杜若酩本身没有什么胃口,又惦记着六点半的球,晚饭扒拉了两下便匆匆出门。 假期中的学校操场依旧向学生开放,杜若酩拎着篮球到达球场时,张有弛已经在热身了。 “来啦?”张有弛笑着和杜若酩打招呼。 杜若酩也没言语,抿了抿嘴点了点头,放下篮球和张有弛一起拉伸肢体。 夏日夕阳猛烈,张有弛搭在额前的半长碎发上闪着细密的汗珠。他穿的不是专业球衣,而是一套看上去很柔软舒适的灰麻色运动短袖。 张有弛不算是运动肌肉型,但整个人身形匀称,看起来很健康阳光。 杜若酩悄悄侧着脑袋观察旁边的人,心里没什么具体的想法。 “你好像比高一的时候瘦了不少。”张有弛突然开腔,语气随意地说道。 “啊?没有吧……”杜若酩慌忙收回眼神,目光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感觉很明显啊。”张有弛叹了口气,似乎还有话要说,但球场门口突然出现人声,两人齐齐看去。 三四个男生一边招呼着一边走了过来。有认识的同级生,也有不认识的高三生。 “这是刚毕业的高三学长,李士铭。”等人走近了,张有弛便介绍二位,“这是十班的,杜若酩。” “哇竟然是太宗兄,久仰久仰。”杜若酩听到李士铭的名字,肃然起敬,“恭喜学长考上清华!” “嗐,不值一提。”李士铭故作戏谑,他给人的感觉确实亲切,不像杜若酩以为的难以靠近。 因为李士铭的名字和“李世民”谐音,加之此人成绩优异又十项全能,“太宗”这个诨号,已然在学校里传扬了三年。只不过和张有弛熟络之前的杜若酩,是个非常没有存在感的普通同学,不常和哥们弟兄打球,也不怎么参与课外社交活动,这回才是和李士铭第一次正式照面。 “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张有弛快速拍了拍手,“六个人,正好斗牛。” 男生的球局不需要什么铺垫,篮球一旦拿起来就能立刻开打。 打了几轮下来,杜若酩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自己不是最菜的那个。 但越打到后面,杜若酩就感觉李士铭越来越不对劲。打球嘛,肢体之间的摩擦冲撞在所难免,但李士铭好像渐渐地,变得越发容易烦躁。 第4章 有几次小摩擦闹得还挺不愉快的,高二的同级生自然不清楚状况,高三的两个学长却非常知趣地做和事佬。 这波篮球歇歇打打,直到晚上快九点操场管理员来熄灯赶人,一群人才就地散了。李士铭和其他三人约着回去冲个凉再到网吧开黑,剩下杜若酩和张有弛慢慢往回走。 “你有没有发现,太宗今天特别燥?”张有弛突然发问。 “确实。”杜若酩回道,“感觉有好几回他都要打人了。” “哎……我劝过他,心里有事的时候别约球,很容易跟人起冲突。”张有弛摇了摇头叹气道,“非不听。” 直觉告诉杜若酩这里头有故事,顺着话头问道:“难道这其中还有类似长孙皇后的故事?” “……我还反应了一下长孙皇后是什么人,”张有弛愣了一下,才笑着接话,“真差不多,他女朋友和他闹分手呢。” 杜若酩没料到张有弛竟然如此直言不讳,毕竟早恋这种事,在学校里可是明令禁止的。不过如果是发生在“好学生”之间,那这种禁令似乎就没那么严苛。 “长孙皇后高考没发挥好,大概只能留在省内读个普通一本。”张有弛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向前方三五米处的地砖,语气中有一丝惋惜,“但太宗确定要去北京,对方不接受异地恋。” “哎……”杜若酩拎了拎衣领,晚间枝头的蛐蛐声隐隐约约。 晚风吹过,浑身是汗的杜若酩终于感觉到阵阵清爽。 “太宗还写了一首诗给长孙呢,”张有弛侧头看向杜若酩,说道,“叫《七月的城和你》。” 不知不觉,张有弛也就把杜若酩提到的“长孙”当做李士铭女朋友的代号了。 “理科生搞起文艺来,真是挡都挡不住。”杜若酩咽了一口水,玩笑道,“希望他们能妥善解决问题吧,能在学校里谈个恋爱不容易。” 忽然,杜若酩察觉到身边的人停下了步伐,于是自己也停了下来,回身看去。 张有弛隐在树影之下,杜若酩看不清他的眼神和表情。两人都还没说话,杜若酩的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抱歉,接个电话。”杜若酩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钱绻,“卷哥,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不是让你带着张有弛来玩的嘛!”钱绻那一端的背景音乐十分喧闹,“你们在哪儿呢,快过来!” “别了,我们刚打完球,都累怂了。”杜若酩看了看阴影中的张有弛,也替他做了决定。 “你把手机给张有弛,我要和他直接对话!”钱绻吵吵着,杜若酩只好把手机递给张有弛。 “什么?就不来了吧,”张有弛接过手机放到耳边,“有点晚了,下次吧。你们也早点结束回家,太晚不安全。” 简单几句,张有弛说得妥妥当当,挂掉电话,手机又被递了回来。 “卷哥这回肯定考得很好吧。”杜若酩略显尴尬,毕竟他自己的成绩不尽如人意,也不想在张有弛这样的大学霸面前提起。 张有弛没有接话,两个人慢慢重新走动起来。 “你有想考的目标大学吗?”张有弛突然问杜若酩。 “目前还没有,说起来我还挺茫然的。”杜若酩实言相告,“我物理成绩特别差……心里很没底。” “那城市呢?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张有弛追问。 “也没怎么想过……毕竟我这实力,十有八九只能留在本地了吧。”杜若酩倒不是故作妄自菲薄。他习惯了说话留出一大截余地,这大概也是他总不能取得明显进步的原因。 因为舒适区留得足够宽广,怎么做都不会犯重大错误,自然也很难突破层次的限制,一直在不温不火不好不坏的地界里徘徊。 张有弛只是默默听着,没再言语。 杜若酩很想反问张有弛同样的问题,但他终究没敢问出口。 直至两人要分道扬镳的路口,张有弛冲杜若酩挥了挥手,说道:“希望以后还能跟你一起打球。” “当然。”杜若酩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张有弛说的“以后”是指今天过完的以后,还是什么别的以后? 杜若酩到家之后竟然觉得有些头晕,晃晃脑袋,又想到刚刚听闻的八卦故事,不免展望了一下自己明年的七月。 他想离开这个他生活学习了十几年的地方,但又害怕自己无法适应全新的环境。 他想认识更多的人拥有更丰富的经历,但又希望那个人可以始终在自己周围。 哪怕摸不着得不到,能看得见就行。 没来由的,杜若酩突然特别好奇李士铭的那首《七月的城和你》里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手机骤然震动,杜若酩福至心灵,总觉得消息是张有弛发来的。 果不其然。 【张弛有度:大才子,我征求了太宗的同意,把他那首诗发给你品品?】 杜若酩突然好开心,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算吧,一厢情愿也认了。 【作者有话说】 男孩子们之间的友♂谊啊~ 前几章节奏可能有点慢,等等后面就会发现…… 也快不起来的哈哈哈哈哈哈! 第3章留白 假期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开学季。 杜若酩在一个闷热的午后,瘫在空调房间里,什么都不想做。反正暑假作业也早就搞定了,坐等明天开学报到交作业。 第5章 也不是坐等,是躺等。 正昏昏欲睡呢,床头的手机开始震动。 杜若酩瞄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划开接听键,点了免提,放在离耳朵八丈远的地方,懒懒回道:“说。” “阿酒!阿酒!”钱绻在电话里咋呼,“今晚这届学生会最后一次聚餐,你要不要来插一脚?!” “……不了吧,我又不是你们部门的人。”杜若酩想都没想,直接回绝。 “明天我们就是毕业班的人了!难道你不想抓住高二的尾巴再浪一波嘛?!”钱绻显然不死心,“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啊!” 杜若酩愣了一下,卷哥真是有毒,这两句话她明明是念出来的,但在杜若酩的脑子里却自动转换成了音频的模式,并且还有继续播放下去的态势。 “是不是心动了?!”杜若酩的沉默让钱绻以为他已经在动摇了,语气更加兴奋活泼,“心动不如行动啊小同志!” “……不是,我没有。”杜若酩把脑海里的旋律挥散,继续慵懒应答,“我跟你们这个组织的人又不熟,去了也是尴尬。” “你都不熟了两年了,再不熟,这一辈子都熟不起来了!”钱绻还在积极争取,也不知她到底怎么回事,非要拉着他一起。 但卷哥这话,说得好像也确实有些道理。 杜若酩不算是个完全内向孤僻的人,但也绝对不是热情开朗那一类型的。通常别人不和他搭话,他也不会自己主动去交流。所以时至高二结束,他除了认识文理科分班前后的两拨同班同学,也就只和张有弛熟悉些。 “是不是更心动了?!”杜若酩再一次的短暂沉默,让对面的声音更显胜券在握,“别犹豫了,来吧来吧。” “我还是……”杜若酩还是有些犹豫,毕竟那种动辄十几二十人的大型聚会,他光是试想一下场景,都觉得难以适应。 “不会尴尬的!这不有我么,再不济,还有张有弛呢。”钱绻使出卷哥“不容置疑”必杀技,直接给杜若酩下达了最后通牒,“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我把时间地点发给你,别找不着路啊!” “……”杜若酩还想说些什么的,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只说了一声,“好吧。” 他本来是想说“强扭的瓜不甜”,可钱绻偏偏又提到了张有弛,无论如何,这句玩笑话是怎么说都不适合了。 刚刚挂掉电话的手机又一阵响动,应该是钱绻的微信消息。杜若酩一直保持着仰面瘫在床上的姿势,盯着天花板愣神,也没有及时去查看。 工作状态中的空调,再高级都会发出“嗡嗡”的声响。虽然门窗紧闭,但窗外烈日下的蝉鸣依旧此起彼伏地透过玻璃传到室内。 杜若酩特别喜欢这样的感觉,透明屏障的内外便是冰火两重天,他可以在屏障内的舒适环境里,看着屏障外刺眼的阳光,体会着夏天的热烈和静谧。 突然想起来,好几天没写日记了,但杜若酩完全不着急,更不会懊悔,因为早已习惯为自己的懒惰找各种各样的借口,面对着日记本里空缺的页面,他会美其名曰“留白”。 很多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很多事也不需要用笔墨记录,遗忘也不全是憾事,记住想记住的,就很好。 然而目前杜若酩最想记住的,就是解决物理大题的锦囊妙计。 刺耳烦人的蝉鸣,一旦被玻璃屏障钝化,就显得不那么惹人厌了,反而有一种催眠的神奇效果。杜若酩半睡半醒间,又感觉到手机的震动。 迷迷糊糊捞起来,眯着眼睛点开看,微信里多了好几条新消息。杜若酩习惯性点了那个未读消息的快捷按钮,从新消息中的第一条慢慢往下看。 【卷哥:晚6点,不见不散。】 “……什么就不见不散啊……”杜若酩觉得费解,“也没说地方啊怎么不见不散啊……” 【卷哥:你个笨蛋,不会以为“不见不散”是一句结束语吧?】 【酩酊小酒:啊?】 【卷哥:“不见不散”是那个餐厅的名字!】 “哦……”杜若酩觉得有些头疼,“说话大喘气就算了,打字干嘛也要大喘气……” 钱绻的消息都读完了,杜若酩把微信退回主界面,看到张有弛也发来了消息。 不争气的杜若酩,就仿佛在40度高温的天气里被人浇了一桶冰水,打了一个激灵,瞬间彻底惊醒。 因为张有弛的消息框里,新消息的第一条,标着“消息已撤回”的字样。 再往下看,也不过就是和钱绻差不多的时间地点提示。 这下好了,杜若酩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全部精力都用在猜测那条“已撤回”的消息,到底写了什么?! 思来想去也不会有结果,杜若酩只能将这句被撤回的话,也当做是聊天记录的一句“留白”。 十来分钟后,杜妈妈来敲门问杜若酩开学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没有,杜若酩给出回答后,又报备了晚上有同学聚会的事。 杜妈妈自然批准,并嘱咐他要举止得体,注意安全。 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半,杜若酩还是坐到了书桌前,翻开日记本,写日记。即使前面有几天跳着没写,他也不会一一补上。 留白嘛,补它干吗? 寥寥几笔写完不知所谓的日记,杜若酩还练了一会儿琴。就要开启的高三生活,大概率不会给他留有随心所欲练琴的空闲和余地了。 第6章 这座名为江城的城市很小很小,虽然杜若酩没听说过那家名字特别矫情的餐厅,搜了搜发现离自己家也不是很远,就放心大胆练琴练到五点半。 没想到五点半刚过,放在钢琴上的手机就呼啦啦震起来。 杜若酩捡起来一看,是张有弛的消息。 【张弛有度:一会儿我正好能路过你家楼下,一起走?】 杜若酩猛地从钢琴凳上跳起来。 【酩酊小酒:是不是早了点啊?】 【张弛有度:不早啦,卷哥挑了个特别犄角旮旯的地方,她说你一定会迷路。】 【酩酊小酒:卷哥真是我克星到处说我短处……】 【张弛有度:哈哈路痴而已算不得短处。】 也是魔障了,只看着张有弛的文字消息,杜若酩脸上就不自觉得露出笑意。 “还不出发吗,少爷?”杜妈妈在厨房忙活晚饭,“难不成你们直接去吃夜宵啊?” “走了走了,”杜若酩换了一套比较精神的短袖短裤,说出门就出门,“我会早点回来的,妈你想吃啥夜宵我给你带啊。” “早说我就少煮点饭了,我要吃你们学校门口那家鸡蛋灌饼!”杜妈妈的声音听上去特别开心,“甜辣酱都要加两个蛋!” “好,放心吧,不会让老爸知道的。”杜若酩一边笑着应答老妈,一边开门走出去。 没想到杜若酩刚下楼,一抬眼就看见站在路边电线杆下的张有弛。 “等很久了吗?”杜若酩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 “没有,我也刚到。”张有弛原本在看手机,听到杜若酩的招呼,便抬头看着他,“那个……” “怎么了?”杜若酩一脸疑惑。 “今晚学生会的换届聚餐,我突然不太想去了……”张有弛的神情有些纠结,又有些无措。 “实不相瞒,我本来也不太想去的。”要不是卷哥非要拉上他,杜若酩绝对不会去的,“但你可是即将卸任的学生会主席啊,不去不太好吧?” “什么主席不主席的,反正也要卸任了……”张有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不我们边走边说?” 也是,站在同学家楼下聊天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搞不好有什么小秘密就会被家长无意间听到。 杜若酩点点头,和张有弛并排往前走。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想去呀?”杜若酩实在是好奇,明明是风云人物世界中心的张有弛,怎么会不乐意参加这种意义重大的聚会呢? 张有弛低着头默默走路,沉默了一小会儿,叹了口气,说道:“刚刚卷哥告诉我,我前任要去。” 杜若酩原以为,听到类似的话从张有弛嘴里说出来,他自己会特别震惊或者多多少少都有些无法接受,但眼下真的从张有弛口中听到“我前任”这三个字,自己的内心竟然波澜不惊。 “你不惊讶?”张有弛反而有些惊讶于杜若酩的无动于衷。 “啊?有什么可惊讶的……”杜若酩眨了眨眼睛,老老实实回答,“是惊讶于你因为这个不想去聚餐,还是惊讶于你有前任?” “感觉……总有一个会比较令人惊讶吧?”张有弛自嘲道,“毕竟,我可是别人眼里听话的‘好学生’,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好学生也有谈恋爱的啊,”杜若酩依旧老实回答,“太宗不就是个活生生的先例。” “说得也是。”张有弛不咸不淡地应道。 【作者有话说】 看起来小张是有前任但其实这个前任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前任!!!疯狂解释 第4章“天选之座” “是不久前分的手吗?”杜若酩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也并没有察觉到张有弛的恋爱状态,不过作为十几年的单身狗,察觉不出来也很正常吧。 “不是,挺久之前的事了。”张有弛的声音低了下去,“只不过当时闹得很不愉快,所以不想再直接见面。” “那晚上吃什么?”杜若酩见张有弛情绪不佳,干脆斗胆岔开话题,“我还挺想吃街角那家日料的,他家的地狱拉面味道绝了。” “我也喜欢!”听到地狱拉面四个字,张有弛的状态倒是一下子就调整好了,“走,我请客,就当是提前弥补你明天被卷哥暴揍的损失了。” 也不知是不是杜若酩的错觉,张有弛本就没多少的失恋情绪,现在更是荡然无存。 “行吧,差不多能弥补得上。”杜若酩耸了耸肩,略作为难地说道。 而张有弛则加快了步伐,语速也跟着快了起来:“他家很热门,我们得赶紧了。” 好吧,杜若酩在心里应了声,抬腿跟了上去。 他原本还是想问张有弛,下午那条撤回的消息里到底写了什么,但最终也还是没问出口。 也许只是打错了字,撤回修改再发。总之,面对撤回的内容,杜若酩在跨进日料店的那一瞬间就释然了。无论如何,至少现在,自己对于张有弛而言,算是个可靠的朋友了吧。 这一顿日料吃得很舒心,两个人专心干饭也没深聊什么话题。 即便杜若酩非常想知道关于张有弛“前任”的故事,但他根本没有立场去主动提问。 况且他对自己的口头表达能力没什么信心,要是问得过于直白惹得对方尴尬或是不高兴,那就太冒昧了。 杜若酩从小到大都干不出这种不管他人感受只顾满足自己的事情。 第7章 虽然杜若酩的大疑惑没能得到解答,但杜妈妈一定是今天最开心的人,毕竟她的好大儿没有乐不思蜀,更没有忘记在回家前替她去买了符合她所有要求的完美的鸡蛋灌饼。 第二天去学校报到的时候,杜若酩免不了被钱绻狠狠吐槽了一顿。 杜若酩只字不提张有弛带着他爽约的原因,奇怪的是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势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卷哥,这次居然也就没再追究。 在师大附中就读的全体学生,在操场上列着还算整齐的队伍听训。 “下面,有请教导主任——白老师,为同学们致开学辞!” 每一次的开学仪式暨迎新大会,主持人都是德育处主任张老师。杜若酩站在班级队伍的中后段,都看不清主席台上即将发言的白老师的面容。 “秋风送爽,丹桂飘香。”年复一年一成不变的开场词,太没新意了。 以往这个季节还酷热难耐,今年却被连天的大雨给浇了个透心凉。 杜若酩百无聊赖地盯着塑胶操场地面上被风吹日晒磨出来的坑坑洼洼,看整整齐齐的蚂蚁队伍爬进爬出。 不得不说,蚂蚁排队都比他们这些学生排得整齐。 忽然隔壁列队的班级队伍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杜若酩抬起脸,循声看过去,原来是站位靠前的一个女同学,秋季校服帽子里被人塞了一封信而不自知。 杜若酩眯着眼仔细看了看,他竟然认识那个女生,是隔壁的隔壁的文科班的班花,沈相宜。 “哎,文科班的美女就是多,班花就是惹人爱啊。”戴着“巡查值日生”袖章的钱绻忽然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杜若酩身边,小声啧啧道,“都高三了,还能收到情书呢。” “都高三了,你还做巡查值日生啊?”杜若酩顾左右而言他,“不自觉点退位让贤?” “我退是退了,只不过今天一个高二的值日生请病假,小主席在路上逮到我就被拉来顶班了。”钱绻深沉地叹了口气,“卸任的领导不如狗啊。” 主席台上的主任致辞终于结束,下一项内容还是一成不变的优秀学生代表发言。 于是杜若酩和钱绻两个人齐刷刷眼睁睁看着身穿全套校服的张有弛,款步走上主席台,优雅地走到发言台跟前。 “都高三了,怎么还是他发言啊?!”两个人压低音量地异口同声。 操场上高一高二方阵的同学们一阵骚动,看来高三学长张有弛的魅力丝毫不减。 张有弛就是有本事把满操场可见的寻常校服穿出西装笔挺的风度,再把晨会上的陈词滥调演讲得不尴不尬恰到好处。 杜若酩偷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校服,有些自惭形秽。同样的西装外套,同样的西装裤,穿在他杜若酩的身上怎么就这么普通呢? 漫长的晨会终于结束了,学生们按照年级班级顺序排着队退场。 杜若酩所在的十班刚好和张有弛所在的领航班并排往场外走,张有弛赶了两步,与杜若酩并肩。 “阿酒,我刚刚好像念错了一个字音……你听出来没有?”张有弛悄么声儿地问道。 “……有错吗?”杜若酩有些惊讶,本来应该还在主席台边上的张有弛,居然这么快就回归他们班的班级队伍了,“我没听出来啊。” “是不是你没认真听啊……”张有弛好像有些失落,嘟囔道,“哎,也不知道有几个人在听。” “你可是张有弛啊你还能念错稿子?别逗了。”杜若酩被人揭露了刚刚的心不在焉,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今年新学期发言的学生代表怎么还是你啊?” “本来应该是高二那个学生会副主席发言的,结果人家临开学前决定去国外了。稿子是他写好的,现任主席硬塞给我上台去念。”张有弛一脸无奈地解释道,“他自己怎么不上去念,真是无语……” “主席,‘埋怨’好像念得不太标准,‘埋’读‘瞒’的音。”班级队伍慢慢走乱,理科班末尾的两个班和文科班开头两个班混在了一处,有人善意地提醒了张有弛刚才演讲里的小小疏漏。 “好的,谢谢提醒。”张有弛礼貌微笑,很绅士地表示感谢。 杜若酩透过张有弛,看到那个提醒字音的女生,正是沈相宜。 沈相宜也笑了笑,说了句“客气”,就跟着她自己班的队伍往教学楼的另一边楼梯走去,帽兜里还卡着那封粉红色的信。 “沈同学,你帽子有封信。”张有弛当然也看到了,并且同样好意地提醒她。 “啊?”沈相宜顿住脚步,侧着脑袋用手去拽帽子查看,却因为视线受限,摸了好几次都没摸到。 张有弛走上两步,很干脆地替她把信从帽兜里抽了出来,交到她手里。 “沈同学还是这么受欢迎啊。”张有弛笑着说道。 杜若酩放慢了步子跟在一边,也没有刻意等谁,只是刚巧看到这一幕,竟莫名他两人觉得般配。 “看什么看,走楼梯不看路不怕摔个狗吃屎啊。”钱绻再次神出鬼没,她胳膊上的袖章已经被卸下。 “你不觉得,他俩看上去很登对吗?”杜若酩伸手,小幅度地指了指楼梯口的张有弛和沈相宜,低声问道。 “应该说,你们家这个张有弛啊,看谁都柔情似水含情脉脉的,跟谁没有cp感?”钱绻朝着张有弛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哼,中央空调。” 第8章 “……什么就我们家的,别乱说。”杜若酩的注意力都被钱绻给张有弛绑定的定语给吸引走了,但还算理智,极快地岔开话题,“对了,是不是今天开始晚自习?” “是吧,教室安排和具体的座位表应该很快就会张贴出来了。”钱绻跟杜若酩一起往三楼走,边爬楼梯边跟他搭话,“等会儿下节课下了课我们去公告栏看看呗?” “好啊,等下……”杜若酩觉得奇怪,问道,“重新安排晚自习教室就算了,还要排座位表?” “排都排好了,德育主任说不仅要打乱班级,还要打乱学号,省得有同学抱团,借自习之名行玩耍之实。”钱绻满脸不屑,撇撇嘴说道,“主任们的套路真是又多又密又缺德带冒烟。” 杜若酩没再接话,两个人恰好回到了班级里。 下堂课的课间,从不食言的钱绻立刻拽着杜若酩去看晚自习的教室安排和座位表。 本来还有点困的杜若酩实在没办法,只能强打起精神跟着钱绻凑在宣传栏前左探右挤,终于看清了公告。 “我去……这什么泼天的富贵?!竟然就这么落到你小子的头上了啊!”瞧着瞧着,钱绻就嚷嚷了起来,“绝佳的靠窗地理位置,坐你前面的是文科一班的第一名,旁边这个是文科二班的班花,后面更重磅了居然就是张有弛哎!” 此时此刻的杜若酩脑子里全然是一锅新鲜的浆糊,胳膊被钱绻一顿拉扯,这锅浆糊也差不多给摇匀了。 在他人眼中的“天选之座”,却让杜若酩倍感心惊……这是什么死亡座位安排?! 这个版本的晚自习座位表太魔鬼了,导致杜若酩始终无法在接下来的课堂里集中注意力听讲,满脑子都在预演晚自习时的情景。 【作者有话说】 小张:没错,又是我,你不满意? 阿酒:……不敢不敢…… 第5章突击猛药 但其实真捱到晚自习的时候,就算身处于学霸环绕的中心,杜若酩反而释然了。 自己学渣就学渣了,又没偷又没抢的,凭自己的实力渣得坦荡,有什么可心虚的。 正对着物理卷子抓耳挠腮,杜若酩忽然觉得后腰一阵痒,下意识伸手去挠。还没挠几下,莫名抓到一张小纸条,杜若酩浑身一震,却僵直着脊背不敢回头。 后桌坐着两个人,杜若酩后脑上也没长眼睛,不晓得手心里的纸条是谁写给谁的。 可怜又无辜的小纸条都快被杜若酩手里的虚汗给洇湿了,他纠结半天,动作迟缓地把纸条拿到桌面上,偷偷摸摸地展开,张有弛清俊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坐直,你的脊柱仿佛在说‘我要弯了’。” 杜若酩差点一口老血喷在物理卷子上,瞬间条件反射一般拉直了上半身,接着就听到身后一声隐忍的嗤笑,虽然很轻很轻,但杜若酩不仅听到了,还很确定就是张有弛在笑。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幅度如此之大,会不会影响到同桌的文科二班班花?杜若酩侧着脑袋悄悄看向邻座的沈相宜。 沈相宜没扎头发,半长不短还有些自然卷的黑发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很乖顺,几缕发丝垂到了在眼前,被她用夹着笔的手随意拢到耳后。 杜若酩后腰又一阵痒,这次他回头了。估计张有弛没料到杜若酩会回头,倒是一脸还没来得及遮掩的惊讶神色,随即用眼神示意杜若酩,赶紧把他从课桌下递过去的新纸条给拿走。 杜若酩挺无奈的,多大的人了还在课上搞传纸条这一套。心里虽然在吐槽,但身体动作依然诚实,将张有弛的纸条接了过来铺开默读:“物理卷子还没二班的班花好看?” “这是什么大废话……物理卷子看多了我看狗都觉得眉清目秀,更别说人家班花了。”杜若酩冲着纸条翻了个白眼,心里又是一顿吐槽,然后在张有弛字迹的下方补了一句“能不能好好看书?!”又把纸条丢了回去。 纸条去而复返,张有弛写到:“书都看完了,抬头只能看到你侧弯的脊椎。” 杜若酩心里苦,这都快过去一节课的时间了,他半张物理卷子都还没做完,前面和隔壁的文科学霸一直都在奋笔疾书,后面那个一直绕他心思的大魔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如此前后夹击左右挟持,杜若酩之前说服自己的学渣坦然论调也变得有些站不住脚。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杜若酩将将好写完数学作业的最后一题。正想着要不要和两位文科大神道个再见什么的,一抬头就只看到两个人早就收拾好书包利落地起身,一前一后的两个背影飘向教室门口。 “都看了一整个晚自习了还看不够啊?”张有弛身上挂着单肩书包,走到杜若酩桌边,“一起回?” “好啊。”杜若酩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虽然他们两家根本不顺路。 “那我先去车库拿车,你直接往校门走,在门口汇合。”张有弛说着,也没等杜若酩回应就摆摆手走出教室了。 杜若酩只能大声说一句“知道了”,正要起身离开座位,眼光一低,瞄到地上有一张尺寸类似明信片的纸片,就弯腰捡了起来。 果然是明信片,硬挺的纸面上印着一幅画,一片蔚蓝却略有波涛的海,一头体型巨大的鲸鱼跃出半个身子,显得可爱又憨厚。 杜若酩将明信片翻转过来,看到几行霸气却又不失隽秀的字迹:“消逝并不只代表着失去,分离也终会再次相聚。舟沉千帆过,鲸落万物生。——来自在玻璃海上追着鲸鱼猛拍照的高温”。 第9章 这应该是沈相宜的吧,毕竟是在她的座位附近捡到的。杜若酩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明信片夹进了书包里,准备明天晚自习的时候再找机会还给她。 还没走到校门口,杜若酩就看到张有弛站在他的“座驾”旁边,路过门口的男生女生都会和他打招呼。 杜若酩脑海里突然开始自动播放钱绻的那一句语音:“哼,中央空调。” “抱歉,等很久了吗?”杜若酩提速,背着书包赶过去。 “没有,今天第一次晚自习,效果怎么样?”张有弛笑了笑,把单车的支撑架踢上去,和杜若酩边走边聊,“应该……没被我的小纸条打扰太多吧?” “哎,就算效果不佳也不能甩锅给你的小纸条。”杜若酩默默叹了口气,“对了,你知道这是哪里的邮戳吗?”杜若酩说着便卸下书包,翻出明信片,递给张有弛,“我刚在自习室的地上捡到的,应该是沈同学的吧。” “是马来西亚的邮戳。”张有弛单手接过纸片,只扫了一眼就精准判断,翻转过来看了看明信片上的图案,“这是……鲸落?” “嗯,总感觉是一种非常悲壮的浪漫。”杜若酩小声念叨着,“还挺想亲眼看一次的……” “从生态学的角度来说,你这是想去看人家的尸首啊。”张有弛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玩笑意味,“不过比起‘悲壮’‘浪漫’,我个人认为‘温柔’这个词,或许更适合鲸落这个生态现象。” 杜若酩本来想吐槽张有弛的不浪漫,可他话语中间提到的温柔又有点浪漫,但最后又扯回了生态现象还是不太浪漫……理科男生都怎么个事儿啊?! 转而杜若酩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他不也是理科男生吗? “捡到疑似二班班花的物品,还挺开心?”张有弛的语气怪怪的,像是在吃醋,可杜若酩又拿不准他是在吃谁的醋。 “……什么开心不开心的,”杜若酩顿了顿,感觉自己怎么说都不太对劲,“碰巧捡到人家东西了而已。” “那你晚自习的时候还总是偷看人家。”张有弛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不行,明信片我没收了,明天我还给她,不能让你这个根正苗红的小伙子被美色诱惑误入歧途。”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杜若酩有些无奈,但已经到了家门口了,他也无意再争执什么,“那你明天记得还人家啊,可不能因为图片太好看就私吞了。” “喂,我在你心里居然是这么差劲的形象?”张有弛摆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杜若酩笑笑不说话,冲张有弛挥手道别,然后立刻跑了。 再不跑快点,杜若酩就会内里心跳过速,面上彻底暴露。 张有弛的无心一言,很轻易地就能让杜若酩纠结半天。杜若酩根本不能确定那些从张有弛嘴里说出来的听起来像是玩笑的玩笑,是不是真的玩笑。 或许那些没轻没重的话纯纯就是玩笑,是他自己在这儿眼独角戏。 杜若酩总是能把自己绕进自己设置的假设情境里,因为没办法求证实际的答案,所以就只能一直绕一直绕。 第二天晚自习开始前,在杜若酩的亲眼见证下,张有弛慢吞吞地从书包里抽出明信片,用这张硬纸片,轻轻拍了拍沈相宜的肩。 坐在杜若酩右边的沈相宜,从左侧转过头往后看,目光都没在杜若酩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杜若酩假装在全神贯注地做英语卷子,实际上所有可以不动声色调动的感官都朝向了那张明信片,眼前的英语单词全变成了在试卷上扭来扭去的小蚂蚁。 “沈同学,这是你的明信片吗?”张有弛语气很官方地低声说道。 沈相宜面无表情地捏住卡片一角接过去,来回翻看的过程中就点了点头:“是的,谢谢。” “客气。”张有弛言简意赅的回应,也没说明这张卡片是杜若酩捡到的,当然真正拾金不昧的大好人也并不在意。 ……这就没下文了?杜若酩暗暗好奇。 他原本猜想像张有弛如此八面玲珑的人,应该是外向开朗且健谈善言的。再加上昨天张有弛说的那两句容易引人遐想的话,杜若酩总觉得他很可能会再跟沈相宜聊些什么。 然而并没有。 沈相宜重新将明信片夹紧书里就放到一边继续自习,身后的张有弛不言不语,也没有什么小纸条来攻击杜若酩的后腰。 明明是安安静静最适合学习的氛围,杜若酩却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做完一篇英语理解题。 效率实在是太低了,杜若酩决定去洗手间晃一圈,洗把脸缓一缓。 等他再回到座位时,发现课桌上多了一张物理试卷。杜若酩想也没想,回身朝张有弛投去询问的目光。 自习教室里的第一条规矩是不能交头接耳,张有弛抿了抿唇又朝试卷努了努下巴,用眼神示意杜若酩直接坐下看卷子就好。 杜若酩半信半疑地坐下看卷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铺在杜若酩眼前的,居然是张有弛他们领航班的“绝密”试题。杜若酩将纸张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这真是领航班单独命题的物理卷子。 题头旁写着一行小字:送你一碗周考前的突击猛药。 【作者有话说】 阿酒:自从开始晚自习,我整个人都开朗多了呢!微笑 第6章像是使了手段偷来的 第10章 师大附中向来有周考的惯例,无论哪个年级。每周四、五两天固定周考,单周考语文、英语、历史、化学、生物,双周考数学、物理、政治、地理。高二选科之后,只需要按文理科科目对应来考即可。 于是每一个双周,都会成为杜若酩的心病,就因为周考有他最最畏惧的物理,同时又没有他所擅长的语文来平衡分数上的差值。 所以在看到张有弛放在桌上的物理试卷后,杜若酩内心五味杂陈。 他什么档次,哪有资格染指领航班的绝密题集? 再者说了,以杜若酩的水平,张有弛好心送上的这一剂“突击猛药”完全是浪费。毫不夸张地说,他连填空题的第五题都没把握能做对。 同桌的沈相宜似乎是在写作文,指尖的笔已经动了半小时都没怎么停下。笔尖在纸面上摩擦的窸窣声响,清清楚楚地传到杜若酩的耳中。 实在无解,杜若酩思来想去,还是用铅笔在物理卷子上写下“太难了我实在不会”这几个字,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再鼓起勇气闷着头慌乱地将试卷丢回张有弛的课桌上。 杜若酩屏息凝神地等着后桌学霸的反应,等来的却是张有弛突然站起身的动作,以及他向晚自习值班老师提出的请求:“吕老师,我能和他去走廊上讨论一下物理题吗?” 一瞬间,好多道目光从自习室的各个角落投射过来,好奇也好,瞧热闹也好,全都看向站起来的张有弛和没站起来却浑身刺挠的杜若酩,只有沈相宜和前桌文科一班的第一名不为所动。 吕老师是文科班的政治学科老师,显然是认识张有弛的,但肯定不认识杜若酩。 只要认得张有弛就足够了,吕老师迟疑了半刻,小声说道:“可以,不过别讨论太久,声音小点不要影响教室里的同学。” “好的,谢谢吕老师。”张有弛说着话的时候就已经撤出了座位,见杜若酩还坐着不动,拽住他胳膊就将人拎了起来,一路拽出了教室。 他们的座位靠着窗边,即便是从教室后门走出去,也能留给教室里的同学们足够的行注目礼的时间。 在这短暂又漫长的十几秒钟里,杜若酩感觉自己的脸被陌生的同学看得发热。 可是张有弛并没给杜若酩留出一丝半点缓和的机会,两个人刚在走廊上站好,学霸就把试卷铺在走廊围栏上,然后从裤兜里变魔术一般掏出一支红笔,在试卷上一顿圈点勾画。 “你看好,这题,这题,还有这题,”张有弛两眼盯着题目神情莫名严肃,声音压得很低,语速也非常快,“这题也是,难度都很低,你肯定能做得出来。” “这个月的物理周考,都是我们班的班主任老周来出卷子。”张有弛说这话时声音更轻了,生怕被第三个人听到似的,“他绝对不会为了普通班的周考再出一套他眼中的弱智题目,所以一定是从我们班的题库里抽简单的题再简化一下就提交了。” 杜若酩乱七八糟地看看卷子,再看看张有弛,再看看卷子,人家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晚自习刚开始没多久,九月的天黑得也晚,在走廊上抬眼向西南方看去,还能看见离学校五六公里远的一个游乐园里,摩天轮被夕阳勾勒出的黑黑小小的轮廓。 而落日余晖倾洒在走廊上,映得物理试卷都泛着橘色的暖光。 杜若酩的眼里除了这一片模模糊糊的暖光里所笼罩的张有弛,就只有那个摩天轮的轮廓了,哪还有物理试题的一席之地? “……你在听吗?”张有弛忽然用胳膊肘轻轻戳了一下杜若酩的胳膊。 如梦初醒的杜若酩顿时难为情起来:“……抱歉我,我走神了。” “没事,我等会把解题过程写在旁边,你自己看也能看明白。”张有弛说着就把卷子和笔收了起来,作势回教室,“要是还有不明白的,随时问我。” 毕竟是晚自习时段,只有他俩一直站在走廊上也挺奇怪的,杜若酩低着头默默跟在张有弛身后回到了自习室里。 心不在焉地做完了语文作业,杜若酩肩上便飘过张有弛重新递过来的卷子。 那几道被他用红笔圈出来的题目,旁边是非常详细的解题过程,杜若酩果然一看就能明白。 十分钟后,张有弛再次递了一个不算厚的练习本给杜若酩。 物理学酥接过来一看,练习本封面上写着《九阳神功》……杜若酩非常无语,翻开一看,更加惊叹。 这是张有弛十分钟之内,重新出了十道物理题,全是刚刚被他勾画出来的那些题目的变式。 纸页的左下角还写着:答案详解请在自主完成题目后戳微信领取。 一时之间,杜若酩感动得恨不得立刻给张有弛磕一个以表谢大恩。 在晚自习的时候消化了张有弛给的例题详解,杜若酩回到家后再做《九阳神功》上的题目,真的得心应手了很多。 总算找回一点自信,杜若酩大着胆子将自己的解题过程拍下来用微信发给张有弛。 对面几乎是秒回,虽然只发了一个表示肯定的表情包。 杜若酩开心极了,反复查看《九阳神功》上的物理题目,感觉自己有救了。 第二天的物理周考,完美印证了张有弛的说法,确实有好几道题目,跟昨晚张有弛给杜若酩开小灶的题目几近相似。 心里有底,利于做题,杜若酩拿起笔来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居然破天荒地提前半小时就完成了整张试卷。 第11章 等到下周一发试卷时,杜若酩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非常担心付出会没有回报,或是回报得太少配不上所有的付出。 也害怕会辜负张有弛的用心。 好在结果是杜若酩光物理一科就提高了将近20分,这让十班的物理谢老师对他大加赞赏。 拿到试卷高兴了好一会儿,杜若酩突然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他隐约听到后排同学的议论声。 “太夸张了吧,是不是作弊了。” “也不一定啊,昨天晚自习的时候我看到张有弛特地给他讲题目呢。” “或许不是讲题,是直接泄题呢?” “应该不会吧……他跟张有弛的关系都好到可以泄题的程度了?” 字字句句扎进杜若酩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他向来是被同学们忽略的普通同学,忽然成为了他人议论的话题,顿感茫然失措。 再加上别人纷纷纭纭说的全是让他介意的内容,杜若酩头一次真实地感知到什么叫作“如坐针毡”。 连带着让他重新陷入自我怀疑,眼前试卷上那个好看的分数,更像是他使了手段偷来的。 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杜若酩就会越来越钻牛角尖。 张有弛确实给他看了领航班的题目,也确实给他讲解了那些可能成为周考试题的题目,结果这些题目真的就换汤不换药地成了周考试题。 “泄题”的逻辑被杜若酩自己给弄得闭环了,这让他非常焦虑。 以至于他刚踏进晚自习教室时,都不敢去看已经坐在座位上的张有弛。 “怎么样?”张有弛自然不晓得杜若酩如此复杂的心路历程,很是关心地问他。 “……什么怎么样?”杜若酩走到他的座位上放下书包,低着头垂着眼地明知故问。 “物理周考啊,”张有弛直截了当地问道,“有用吗昨晚的练习?” 杜若酩没搭话,只是点了点头。 “不会一点都没派上用场吧?”张有弛竟然也跟着自我怀疑起来,“你别骗我啊。” 毕竟领航班是不需要参与普通班周考的,张有弛不知道杜若酩的周考试卷内容也很正常。 “派上大用场了,”杜若酩勉强地扯起嘴角笑了笑,“谢谢你。” 只怪杜若酩根本没转头去看身后的张有弛,不然他就能看到张有弛眼里的关切和欲言又止的情绪了。 铃声一响,晚自习开始,杜若酩还是依照惯例先解决他自认为容易的作业,然后再死磕最困难的部分。 英语试卷完成后,杜若酩缓过来了,开始复盘之前与张有弛的对话,是不是多多少少有些过分。 人家那么大一个学霸,为了自己这么一个小小学酥,又是讲题目又是出题目的,他杜若酩居然都没正面又正式地向人家郑重道谢,还格外冷漠地扭头做自己的事了。 真是太不应该了! “要不晚自习结束之后,跟人家道个歉吧……”杜若酩手指捏着笔,在草稿纸上轻轻乱点着。 正当杜若酩准备先给张有弛写个小纸条的时候,张有弛的纸条却先戳在了杜若酩的腰上。 “《九阳神功》带了吗?还给我先。” 杜若酩读完纸条后,赶紧从书包里掏出张有弛的练习本,转回身恭恭敬敬地放到张有弛的课桌上。 谁知十分钟之后,这本《九阳神功》再次戳在了杜若酩的腰上。 杜若酩翻开一看,纸面上又多了十道物理题。 【作者有话说】 学霸的自我修养就是想方设法帮喜欢的人提高成绩bushi 第7章文科班花的临时采访 毕竟只是一场小小的周考,杜若酩独自别扭了好久,但其他人早就不在意了。 因为师大附中的高三,除了周考,还有更要命的月考…… 月考制度是高三年级专属,通常每个月的第三周考试,第四周出分,并且会在学校公告栏里,张贴年级大榜单。 年级大榜也分门别类,文科前100名、理科前200名,就可以在红榜上看见自己的学号、名字和具体的分数,没挤进红榜的同学就只能看到普通榜单里按名次排序的学号了。 刚开学的这大半个月,杜若酩几乎将自己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物理这一门课上,有些担心进入高三之后的第一次月考,他会不会来一回东边日出西边雨。 好在因为物理确实进步了,杜若酩其他学科基本稳住,总体分数与排名自然就往前近了一小步。 【张弛有度:物理月考卷子还有没明白的吗?晚自习可以给你讲讲。】 看着微信里来自张有弛的消息,杜若酩原本就不错的心情,又变得更好了一点。 【酩酊小酒:差不多都弄懂了,卷哥也帮到我很多。】 其实杜若酩想反问张有弛,语文英语卷子他有没有不明白的。但这话的文字都编辑了一半,还是因为觉得自己铁定多此一举,就把所有的字都删掉了。 【张弛有度:听说这次的语文作文年级最高分是你啊,大作能不能借我瞻仰一下?】 【酩酊小酒:谬赞谬赞,好说好说。】 于是人还坐在临近下课的生物课堂里的杜若酩,脑子里却满满都是晚自习了。 吃完了晚饭,杜若酩歇都没歇一会,就赶回了自习教室。在跨进教室门的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并不是最早到的那个。 第12章 沈相宜已经坐在位置上了,夕阳的光芒从教室朝西南边的那一排窗户上漫漫散散透进来,把穿着简单的短袖长裤的沈相宜拢在一种日系校园风的温暖氛围里。 如此画面,让杜若酩顿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 “又在看谁?”张有弛一巴掌拍在杜若酩肩膀上,说话声音不轻不重,可不仅吓了杜若酩一跳,也惹得坐在教室里的沈相宜抬起头来看向门边。 “……别闹别闹!”杜若酩压着嗓音,拂开张有弛的手,跟他一起走进教室。 趁着教室里还没来更多的人,杜若酩还是回头跨着前后两排位子,问了张有弛一道物理题。 “哎,你语文卷子带了吗?”张有弛在讲完物理大题的最后一个步骤之后,紧接着问杜若酩,“大作拿来。” “带是带了,不过你要再这么挖苦我,”杜若酩在书包里翻找语文卷子,“那我就是没带。” “别啊,我辩解一下,我真不是挖苦你。”张有弛一把按住杜若酩要拉上书包拉链的手,有点谄媚地说道,“厉害就是厉害,你看我,我觉得我物理确实挺厉害的。如果你当着我的面说‘哇张有弛你物理好牛啊’我就不会觉得你是在挖苦我。” “那还不是因为你脸皮厚……”杜若酩小声反驳。 其实连杜若酩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可以和张有弛如此随意地说话了,就像他和钱绻那样,互损互怼,放学还要一起回家。 张有弛还没作声呢,杜若酩的同桌沈相宜同学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实话,杜若酩从来没见过沈相宜这样笑,一时之间又停顿住了。 “发什么呆?”张有弛又一巴掌拍在杜若酩的胳膊上,“快拿卷子。” 三个人坐成一个直角三角形的状态,在教室里保持了大概二十分钟,终于有其他同学陆续进场了。 张有弛也不再找杜若酩搭话,而是认认真真地起杜若酩递给他的语文卷子。 “我去……语文月考这么离谱的卷子都能考125分,”张有弛还是忍不住在杜若酩背后感叹起来,“什么牌子的魔鬼……” 大约是这个分数太过优秀,引得沈同学侧目。 “沈同学,”张有弛突然朝着沈相宜小声说道,“这分放在你们文科班,差不多也能拿第一了吧?” 沈相宜耸了耸肩,没什么迟疑地点了点头。 杜若酩迅速回头瞪了张有弛一眼,示意他再不老老实实看作文就要回收卷子了。 第二天年级大榜正式发布张贴,杜若酩一眼就看到了这一次文科班的第一名,沈相宜同学的具体成绩。 “张有弛同学,下回你再在沈同学面前提我的语文成绩,我就再也不借书给你了。”晚自习前,杜若酩双臂抱在胸前,横眉冷对张有弛,赌气似地说道。 “为什么?”张有弛一脸无辜,冲着杜若酩眨了眨眼,“是因为我跟沈同学搭话,你不高兴了吗?” 杜若酩在心里叫屈,这人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不是……”杜若酩放下手臂,坐下来后扭着身子凑到张有弛跟前,问道,“你看了年级大榜了吗?” “没有,”张有弛老实回答,“都是过去的成绩,有什么好看的。” “好其他的先不论,你知道沈相宜同学这回语文考了多少分吗?”杜若酩撇撇嘴。 “怎么,比你还高?”听了这话,张有弛来了兴趣。 “这还用说?”杜若酩吸了吸鼻子,“130分呢……” “太离谱了?!”张有弛猛地从桌子上弹起来,大叹一声。 “小点声小点声!”杜若酩眼角余光瞥见教室门口,话题中的沈同学穿着一身精神的运动装走了进来。 月考放榜之后几家欢喜几家愁,晚自习的氛围变得更加肃穆。 放学之后,张有弛拽了拽杜若酩的书包带子,说道:“我有点事先走了。” “哦,好的。”杜若酩也没什么强烈的反应,回道,“骑车慢点,注意安全。” “好,明天见。”张有弛说“明天见”三个字的时候,已经背起书包越过沈相宜身边,往教室外走去了。 “你们俩,家住得很近?”破天荒,沈相宜主动开口跟杜若酩说话了。 “啊?”杜若酩大脑脑浆一阵凝固,稍稍缓过来后才说道,“不算很近,有一段顺路。” “看来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啊,”沈相宜轻轻一笑,“我能问问,关于张有弛同学的一些问题吗?” 杜若酩心里一咯噔,什么情况?文科学霸班花如此关注理科学霸男神! ……那他这个位置真是好尴尬啊。 或许是看出了杜若酩的无措,沈相宜赶紧补充道:“不涉及太隐私的内容……尽量。” 杜若酩没摇头也没点头,他脑子转得慢,一时半刻间还无法作出明确判断。 沈相宜以为这是杜若酩默认的表现,竟然又一屁股坐了下来,在书包里翻找一通。 杜若酩疑惑地看着她掏东西,脑子更加转不动了。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沈相宜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来,照本宣科一般地问道:“第一个问题,张有弛同学是什么星座的?” “什么?”这个问题真是猝不及防,“好像,好像是双子座?” “好的,第二个问题,”沈相宜竟然还摸出一支笔来,记在小本本上,“他最喜欢什么颜色?” 第13章 “……啊?”杜若酩摸摸自己的脑门,面露难色,“这我还真……真不太知道……大概是白色?” 想起来张有弛除了穿校服,便服和日常学习用品的配色都很简单,差不多都是白色灰色的。 “好的,第三个问题,”沈相宜记小本本的状态,不亚于上课记笔记,“他喜欢读什么书、电影、动漫?” “前一段时间好像在读《月亮和六便士》,”杜若酩努力回忆自己还借了什么书给张有弛,“哦好像对欧·亨利的短篇很感兴趣。” “理科生读书的口味也不错啊,”沈相宜一边点头一边记录,“他高考想考哪所学校?” 面对这个问题,杜若酩彻底愣住了。 他完全不知道。 陡然想起之前那场和“太宗”李士铭组队打的球,回家路上张有弛问过他高考的目标院校和目标城市,他却没有问过张有弛。 “这个问题,我是真不知道了……”杜若酩坦白道。 “啊,还以为比起星座爱好,你更清楚他的目标大学呢。”沈相宜不可置信地感叹道。 “我没有问过他。”杜若酩的语气无比诚恳,看着沈相宜一笔一划记着,终于压不住内心的猜测,忍不住问道,“沈同学,你这是在……?” “哦,是我们班几个姐妹托我来问你的,”沈相宜收起本子笔,感激一笑,“多谢你了杜同学。” 杜若酩还想问什么,沈相宜却反过来提问:“差点忘了最重要的问题,张有弛同学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我连他高考想往哪里考都不知道,”杜若酩这回脑子倒是转得快了,“更不清楚他的理想型了。” “抱歉,我又先入为主了,还以为你们男生之间是会讨论这些呢……”沈相宜点了点头,“再次感谢!” 二人礼貌道别后,杜若酩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然后就一路不断地在脑海里回放沈相宜和自己的对答环节。 “喂,红灯!” 【作者有话说】 阿酒:……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小张:想什么呢你? 第8章第二自习室 杜若酩感觉自己的书包带子被人猛地往后拽了一下,惊讶回望,正看到跨坐在单车上一条腿支撑在地的张有弛。 “过马路的时候注意力集中一点啊。”张有弛语气中的责怪和担心,杜若酩听不出孰轻孰重。 “……抱歉抱歉,”杜若酩想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缩手缩脚跟在张有弛后面,“你不是一放学就先走了吗?” “有本练习册忘记带了,回去拿。”张有弛干脆下车陪着张有弛一起走路,边走边说道,“幸亏我回来拿了,不然你就要闯红灯了。”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杜若酩忽然脑子一热,开腔问道,“你是双子座吗?喜欢什么颜色?你喜欢的书是什么?高考你想往哪里考?” “什么?”张有弛的步伐停了下来,虽然疑惑但还是选择了回答,“是,白色,刚读完《月亮和六便士》,上海。” “上海?”杜若酩唯独对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关注度最高。 “你也是吗?”张有弛突然说道。 “什么‘我也是吗’?”杜若酩茫然道。 “你也想考去上海?”张有弛看过来的眼神忽然有些炙热。 “不是……”杜若酩却不太敢与他对视。 “那……”张有弛刚刚热烈起来的眼神,又渐渐黯淡下去,“那你也是其他女孩子委托来的采访记者吗?” 一时之间,杜若酩无言以对。 他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好在张有弛也没追问,这一轮快问快答的环节算是糊弄过去了。 临到路口要分道扬镳,张有弛丢下一句“你也往上海考吧”就一脚蹬上脚踏板,飞驰而去。 杜若酩望着路灯下张有弛被温热疾风灌满而鼓鼓囊囊的上衣,一时琢磨不出来这话的意思。 脑子混沌着走到家门口,杜若酩伸手摸口袋里的钥匙,先摸到震动的手机。 【卷哥:今天放学我路过你们自习教室,看你跟沈相宜讲了好久的话,是不是背着我在跟人家讨教语文高分技法?】 【酩酊小酒:没有,就随便聊了两句。】 【卷哥:那怎么没跟张有弛一起走?】 【酩酊小酒:他有事先走了。】 【酩酊小酒:……卷哥你跟踪我?】 【卷哥:还用得着跟踪你?觉得奇怪就来问问呗。】 “觉得奇怪?”杜若酩开了门把钥匙挂在玄关旁的挂钩上,换了鞋往屋里走,“哪里奇怪了……” “什么奇怪?”刚下晚班的杜妈妈还是能及时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酒酿水子。 “没什么……”杜若酩把书包放到自己的房间,再走出来的时候不忘口是心非地埋怨一下亲妈,“妈,我每天晚上九点半下晚自习回来都吃夜宵,这还没到高考呢我就要先长十斤肉了。” “小孩子长身体呢,”杜妈妈把碗递给杜若酩,“下了自习课回来还要接着做题,劳心劳力饿着肚子会长不高的。” 杜若酩一口汤含在嘴里差点没喷出来:“……妈怎么说我身高好歹也苟上1800毫米了。” 杜妈妈不予置评,叮嘱他吃完休息一下再继续做题就回房间去了。 嚼完一嘴的q弹水子,杜若酩仔细思考着身高问题。理科班男生多,他180cm不算矮,但也确实不算特别高,张有弛就比他高,哪怕好像就高那么一丢丢。 第14章 怎么又想到张有弛了,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高三生的学习生活是紧张又压抑的,每个人都好像是崩在弓上的箭,各方力量僵持着,动弹不得。 所以学校突然宣布,从下个月开始,每次月考之后要根据排名重新分配晚自习教室和座位。这措施在高三生们看来也是见怪不怪了,就和根据排名分考场的做法初衷一致,无非是希望学生们能时时警醒,分秒必争地往前进步。 “哎,你那得天独厚的晚自习宝座,可得想方设法地保住啊。”钱绻手指上绕着钥匙串,一步紧一步慢,说道,“学霸环绕的区位优势,总不能才坐一个月就拱手让人吧。” “嗐,”杜若酩已然看破红尘,“拱手让人都算我让得体面。” “那就眼睁睁看着张有弛落入沈相宜手中?”钱绻指尖的钥匙串停转,被她握在手中,“你一点都不着急?” “……什么啊,”杜若酩双眼空茫,看着前方回家的路,脑中一片白,“谁落谁手里还是未知数呢。” “这话说的……”钱绻故意拉长了语调,意味不明说道,“阿酒终于有一点点进步了嘛。” “啊?”其实刚刚的对话,杜若酩根本就没走心在听。他连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都毫无印象,心里想的都是以后连晚自习时和张有弛近距离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是说,只要你理化成绩再往上冲一冲,”钱绻跨出一步,抢在杜若酩半个身位前,回头冲着他说道,“我们都能在第一自习室碰头。”说完,雷厉风行的卷哥只招了招手,就往自家小区里快步走去。 钱绻的话倒是给了杜若酩不少的动力。是啊,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算最后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也怪不得旁人。 但是如果连足够努力都不愿意,留给自己的恐怕不是后路,是后悔。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杜若酩就像上了发条的铁皮小老鼠一样,疯狂嗑物理化学。连国庆假期都没有松懈,拒绝了一切吃喝玩乐包括张有弛发来的打球邀约,一心为着十月底的月考奋战。 “大神,这题,这题我看了答案解析,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用这个公式,讲一下讲一下。”晚自习开始前,杜若酩咬着笔杆子的另一端,扭着身子指着试卷上的大题,向身后的张有弛请教。 “这是竞赛题啊,”张有弛只瞄了一眼题干,说道,“可以啊酒,知道要不断突破自我了。” “别废话,快讲一下。”杜若酩一心想弄明白解题思路,没空和张有弛插科打诨。 张有弛讲得精简,杜若酩也听得明白。 “沈同学,这篇理解,”杜若酩真的魔怔了,平日里绝不会主动与不熟悉的人搭话的他,为了学习竟然也顾不得对方是点头之交的二班班花了,“第五题为什么选d不选b啊?文章里不是说了jack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科研水平和开拓视野而选择攻读研究生的吗?” “这题确实有大坑,你看b选项里有一个‘just’,那选项里的说法就过于绝对了。”沈相宜也是扫了一眼题干,就开始快速讲解。 杜若酩看着讲题的张有弛,再看着讲题的沈相宜,心里特别明白,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苍天不负有心人,十月的月考成绩于杜若酩而言,算得上是突飞猛进的进步了。 然而天公又未成人之美,他还是没能冲进第一考场和第一自习室。 “不要气馁,小杜同志,第二考场也很不容易。”上学路上,钱绻指尖又转起钥匙串,安慰道,“至少说明你是有实力的,看你的语文成绩,就单凭这一门的分数都能甩我们十几分,下回咱们一定能第一考场重聚首。” 杜若酩不太想说话,明明拼尽全力了,就是求而不得。这份失落和无助,是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钱绻所不能理解和体会的。 “别沮丧了,”卷哥忽然一巴掌拍在杜若酩的胳膊上,“我帮你盯着人,放心。”说完,一个闪身,卷哥又跑了。 “阿酒。”杜若酩目送着钱绻走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 扭头看到来者何人,杜若酩的语气没什么起伏,说道:“今天挺早啊。” “还行,昨天那题弄明白了吗?我又想到一种简便算法,晚上自习的时候讲给你听。”张有弛推着单车,无比自然地说道。 “恐怕不行,”杜若酩的脚步明显放慢了,到校门口的距离在无形中被拉长,“今天开始我就在第二自习室了。” 张有弛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没事,晚自习之前我去找你。” 杜若酩悄悄深吸一口气,也同样目送张有弛推着车走向车库。 不仅是这一天,在十一月月考到来之前,每次晚自习的课前准备,几乎都能看到张有弛拎着他的《九阳神功》,跑过来给杜若酩讲题。 感动之余,杜若酩还是有些困扰的,毕竟张有弛一旦出现在第二自习室门口,总会引起教室里女生们的一阵议论。 “快到时间了你赶紧回去吧。”张有弛一道题讲了挺久,杜若酩看了看表,小声说道。 “别走神,还有两个步骤就解出来了,”张有弛轻皱眉头,专注于手里的纸笔演算,“看这,套用这个公式。” “这位同学,晚自习马上要开始了,请尽快返回自己的教室。”值班教师已经就位,站在讲台上看到张有弛半伏在杜若酩的课桌上,出声提醒道。 第15章 “很快就好,老师。”张有弛头也没抬,手中笔头飞快写着数字和字母,“五秒钟五秒钟!” 【作者有话说】 9:我好像去了第二自习室又好像没去…… 第9章就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人 杜若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看老师还是看张有弛,最后选择了看着张有弛写下的步骤和答案。 “你先看如果还不明白就放学再说。”张有弛写完最后一个单位符号,立刻直起腰来一边说着一边闪身往教室外奔。 “两位同学认真讨论的学习劲头很值得我们学习,”值班老师柔声说道,“不过还是要注意自习纪律。” 不知为何,教室里突然出现小规模的笑声,虽然明知不是嘲笑,可听在杜若酩耳中,还是有些刺耳。 或许是不在同一教室的缘故,在晚自习结束后,张有弛和杜若酩并没有约好一起回家。 【张弛有度:晚上那题我又想到一个简便算法。】 杜若酩收到微信消息后,看着对话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字样,他忽然皱起眉头。 “为什么要这么帮我?”杜若酩想着。 【张弛有度:套用那个公式就行了很简单的。】 “为什么这么积极地帮我?是因为我太菜了,你不能接受自己的朋友这么菜吗?”杜若酩冲着对话框无声问道。 屏幕上对话框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讲话”,但很快又闪动变回了张有弛的微信名。 杜若酩两只手捧着手机,耐心等着对面弹出新的语音条。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页面上都没有弹出新消息……杜若酩只好发了一个表示感谢的表情包过去,作为今日聊天的结束语。 然而接下来的一天、两天、三天,杜若酩都没有碰到过张有弛。 更奇怪的是,不仅张有弛不见了,钱绻也不见了。 面对如此异常的情况,杜若酩颇感纳罕。让他倍感沮丧的是,明明疑惑想找个同学问问情况什么的,却不知道除了这两个人,他还能问谁。 星期五晚自习快下课时,杜若酩无精打采地收拾书包,正要拉上书包上的最后一道拉链之时,听到窗外有人喊了他一声:“杜同学?” 杜若酩在第二自习室里的位置,也恰好在靠走廊这一侧的窗边,所以一抬眼正好能看到是谁在窗外喊他。 并不是他心里期盼的那个人,杜若酩愣了一下,促狭又客套地笑道:“沈同学,有什么事吗?” “这个是张有弛让我转交给你的,”沈相宜通过开着的窗户,递进来一个本子,非常客气地说道,“抱歉啊,其实他周二晚自习结束前就拜托我第二天转交给你的,结果我给忘了……” 杜若酩呆呆的,怔了半天才赶紧伸手去接,又觉得坐着伸手接人家递过来的东西不太礼貌,又赶紧慌忙起身,一个不平衡,差点撞到桌子拐角。 沈相宜轻轻咧了点嘴角,想笑却没好意思笑出声。 “谢谢,麻烦你了。”杜若酩都能想象到此时此刻的他一定红了耳朵根,见沈相宜微笑点头就要转身离开的样子,着急忙慌地开口叫住了她,“呃,那个……” “嗯?”沈相宜疑惑地看回来。 杜若酩咳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想问下,张有弛最近是有什么事吗?好像都不在学校。” 沈相宜“啊——”了一声,解释道:“他们去集训了呀。” “啊?”杜若酩一脸懵逼,“什么集训?” “高中阶段最后一次的理科竞赛赛前集训啊,”沈相宜慢慢瞪大了眼睛,“……你不知道吗?” 听了这话,杜若酩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五颜六色,狂吼着:竞赛这种事跟我此等学酥有什么关系我怎么会知道?! “不过学校好像是没在全校范围内通知这件事,我也是因为有个好朋友在理科班跟着一起去了才知道的。”沈相宜笑道,“要是没别的事了,我就先走啦?” 杜若酩点点头,算是和人家道别。低头看到沈相宜递过来的本子,果然是新增了题目的《九阳神功》。一时之间,杜若酩又觉得挺高兴。 竞赛集训的主要针对群体是高一高二的尖子生,高三学生的名额本身就是最少的,老师们为了稳定高三军心,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宣传这件事。也因为毕业班的学生中已经有不少人在高一高二阶段就拿到竞赛奖项了,所以高三学生的名额配得少也是合理的考量。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竞赛事项都几乎与杜若酩绝缘。可让杜若酩更加疑惑的是,张有弛高二的时候就已经拿到全国物理竞赛的一等奖了,别的不敢说,厦门大学的保送资格肯定是稳稳地攥在手里了。 “上海。”忽然,杜若酩脑海中响起张有弛说起这两个字的声音,是因为厦大不在张有弛的预选地区范围内,所以想再创辉煌? 回到家后,杜若酩见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干脆放到桌边充电,然后开始做剩下的作业。 被一套略有难度的物理卷子虐完之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 杜若酩长叹一声听到自己的脖子咯吱乱响一顿,心中悲戚顿起。 “太不合常理了,就算张有弛没有义务给我报备行踪,那卷哥又是怎么回事啊?!”杜若酩哼了一声,去摸充电开机后的手机。 手机摸到手了又觉得自己可笑,卷哥又如何?卷哥也不需要履行跟自己汇报行踪的义务。 第16章 解锁手机后,杜若酩打开微信。里面的联系人本就不多,钱绻这几天也没发动态,朋友圈更显冷清。 唯一更新动态的好友,是班里特别喜欢写现代诗的生物课代表。 “旧衬”这个笔名,曾让这位诗人轻易虏获大量迷妹迷弟。杜若酩也深以为然,索性没有给生物课代表设置实名备注。 “我们同时抬起头瞻仰太阳,有的人看到了光,有的人看到了热;有的人感到刺眼,有的人察觉到温暖。阳光大抵也不一样吧。”杜若酩小声读着这条动态,读完觉得“旧衬”这两个字更加光辉了。 张有弛就像是太阳,杜若酩却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是看到了光热,还是觉得刺眼。 更不敢猜想“太阳”本身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呆想了一分钟,杜若酩点开钱绻的对话框,发了条信息过去:“卷哥,集训感觉如何?” 半晌都没有回应,杜若酩干脆不理这件事,决定好好利用周末充个电,再刷个三套物理卷子什么的。 周日晚上,在整理好第二天需要交的作业和要带的课本教辅后,杜若酩接到了钱绻的语音电话。 “啊——憋死老娘啦!这是人过的日子吗!”钱绻的声音破空而来,“我已经经历过两回了!为什么还要再经历一回!” “……我没聋,能听得见,不必这么声嘶力竭。”杜若酩抻长了胳膊,拉开手机听筒和耳朵的距离,钱绻大喊的声音仍旧清晰无比。 “关键是我原来根本不用去的啊!”钱绻的怒吼里夹杂了更多的怨气,“谁知道老白临时抓人去凑数啊!我都来不及回家拿手机!” 杜若酩更不明白了,但好像也能明白点什么。“所以……就算你高二已经拿过物理竞赛的奖,这次还是把你拽过去了?” “是啊!天理何在?!附中是不是太没人性了为了形式主义什么都做得出来!”钱绻越说越来气,总归是好哥们,再气也顾及到杜若酩,“时间不早了等明天学校碰面再细说吧,你快睡觉!” 挂断语音通话后,杜若酩倒是有些期待即将到来的周一了,毕竟是能获取超大信息量的一天。 第二天的午餐时间,钱绻拽着杜若酩一顿猛烈吐槽:“我都说了我不想再去集训了,但是老白不肯放过我啊!说是高三理科本来有六个人要去的,临了临了有一个突然要去面试海外提前批次的招录,鸽了!结果呢,结果为了凑上这个数就非要拉上我!” “少一个人也不要紧吧,还能节约点教学成本,”杜若酩的筷子一直在倒腾饭盒里的那块肥肉,“学校应该开心才对啊。” “当时的我也像你这么单纯天真啊!”钱绻的筷子更快,把杜若酩的那块肥肉给夹走了,往嘴里一丢,一边嚼着一边说道,“你猜老白怎么说的,他说因为每个年级限定的人数是市教育局给的硬性指标,集训的课程安排和食宿交通也都提前订好了,学校钱都交出去了我不去才是学校的损失,是最大的浪费!” “那倒也是,浪费是最大的犯罪。”杜若酩笑起来,“不过这还真是白主任的风格……”钱绻说了这么多话,杜若酩都没有听到自己最想听到的部分。 “你还笑得出来呢还是不是朋友了,真该让你去感受一下那种欲仙欲死的氛围!”钱绻划拉着番茄炒蛋,说道,“可是你知道更变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该配合的还是要配合的,杜若酩漫不经心道。 “当然是张有弛这个超级大大大变态!”钱绻先四下看了看,才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太变态了,我卷哥叱咤风云十几年,就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人。” 【作者有话说】 小张:我变态吗? 9:……标题是卷哥说的不是我说的! 第10章“就不能轻点吗?” “到底怎么个变态法啊?”杜若酩喝着没几根海带却咸出天际的汤,强行装作不咸不淡地问道。 “他这次,报名竞赛培训的科目是化学。”钱绻说完这句,反而很平静的一脸生无可恋了。 参加跨学科的全国竞赛,这对于竞赛生来说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虽然杜若酩觉得在张有弛身上发生什么离奇的事情都不足为奇,可如此神级操作,还是让杜若酩悄悄翻了个白眼后慨叹一声:“牛啊,不愧是学霸中的学霸。” “我仿佛听到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说曹操曹操就到的千古真理再次应验,张有弛端着饭盘子,非常自然地坐在杜若酩身边,“这儿没人我先坐为敬。” “坐坐坐,随便坐!”钱绻倒是大方,也不管张有弛根本没询问就直接坐下了,“大哥,这回把握几成?” “承让,约莫八九成。”这个回答很张有弛,就在杜若酩觉得此地已不容他准备起身撤离的时候,张有弛又开口了,“阿酒,怎么不回我消息?” 杜若酩不明就里,他还想问张有弛怎么一直不给他发消息呢。 “好几天前我发了条语音给你啊,”张有弛撇撇嘴,“也没个回话。” 杜若酩闻言顿觉无辜,赶忙解释:“我没收到啊。” 张有弛瞪了瞪眼,掏出手机查看,然后快速道歉:“无语了原来是我语音条没发出去就关机退出了……” 钱绻已经咬着筷子一副看戏专用表情了,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第17章 扫得杜若酩浑身不得劲。 “对了,你自己的错题本整理了吗?”张有弛调整表情,板起脸说道,“我在《九阳神功》上写了之前你问的那题的三种算法,还补了几组类似的题目,都刷完了吗?” “整理了,看了,刷完了。”杜若酩其实不太想在第三个人面前显露出一直受着张有弛照顾的状态,即使这个人是卷哥,“我吃好了,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卷哥我们是不是该回去准备一下?” “哦对,走了走了,大哥慢吃!”钱绻赶紧起身,跟着杜若酩一起朝张有弛挥挥手,一起往食堂外走。 “你俩怎么回事?”走出食堂大门,钱绻突然学着张有弛板起脸,低声问。 “什么怎么回事?”杜若酩也不减速,淡淡答道。 “又跟我打马虎眼是吧?”钱绻从口袋里摸出一片口香糖,递给杜若酩后又摸出一片,剥开包装纸塞嘴里,“你躲他干嘛?” “……我没躲啊。”杜若酩小声嘀咕。 “好吧,算我多嘴。”钱绻耸了耸肩,随意说道。 在杜若酩看来,钱绻有时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他好像又有点知道钱绻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他习惯了不去深想别人的行为,只会内耗自己的情绪。 体育课下课后,杜若酩把外套塞进抽屉里的时候发现手机震了一下,偷偷摸摸点开看发现是张有弛发来了两条新消息。一条写着“补一条之前没发成功的语音消息给你”,一条就是他要补的语音。 一直憋到放学,他才躲去洗手间里点开了张有弛的那条语音:“我当时是想告诉你,第二天去竞赛集训,托人把《九阳神功》转交给你,记得整理错题。” 杜若酩听完语音,莫名地心悸了一瞬。 竞赛集训结束的一周之后,就临近十一月的月考了。 校园里的香樟树被一阵阵秋风吹得落叶簌簌,操场上的真皮草地也渐渐显出无精打采的神色,叫人看了免不了一番伤感。 杜若酩却是一派“我言秋日胜春朝”的兴奋劲儿,向来与世无争的他,在经历了十月月考的“怒己不争”之后,彻底转变风格,继续摩拳擦掌。 如此急于证明自己全力以赴的心态,杜若酩以往是从没体会过的。 他从小性格偏软,倒也不是软弱的软,而是惯性妥协。那种拼劲狠劲,几乎没在他身上出现过。 对杜若酩而言,想在月考里取得进步的急迫,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但毕竟老脸都不要了不停去问题目去借笔记,还占用了学霸的宝贵时间,如果再没点好结果,无论从哪个层面上来说,都有点说不过去。 在天气由热变冷的初级阶段,校园里的学生们是最不乐意多穿一件衣服的,杜若酩倒是不太在意穿什么,只不过换季的冷热交替,还是让他光荣感冒了。 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中午吃饭时症状就严重了。 “你还好吧?”钱绻看着对面一把鼻涕一口饭的杜若酩,面露忧色,“要不还是去你妈妈的单位挂个号吧。” “不要紧,我扛得住。”杜若酩拿出手帕纸,用力擤了擤鼻子,鼻音极重地说道,“……铁甲依然在。” “别硬扛。”这话倒不是钱绻说的,而是再一次哐当直接坐在杜若酩身边的张有弛说的。 随着张有弛的落座,杜若酩面前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塑料袋。杜若酩咬着筷子,直愣愣地看着塑料袋,嘴边挂上了饭粒都没觉察到。 “得了,张大领导来送温暖了,”钱绻已经见怪不怪了,继续吃着自己碗里的土豆肉丝,语音不清地说道,“领导要是能把这个大病号劝着去医院打打针,这温暖就送得更实在了。” “这么严重?”张有弛放下自己的餐盘,坐稳之后,居然十分自然地侧过身子,用右手手背去靠杜若酩的额头。 杜若酩瞬间像是被夺走了呼吸,呆若木鸡地举着筷子定在原处,一动不动,浑身的知觉仿佛都失灵了。 除了额头上那一片手背大小的温热,在杜若酩的心里煮开了一大锅白水,沸沸腾腾,地动山摇。 张有弛右手背还贴着杜若酩的额头,又拿左手背贴他自己的额头,两手同时磨蹭了几下,得出结论:“滚烫,立刻去医院。” “……不行!”杜若酩听到张有弛说的话,立刻魂兮归来,严词拒绝,“还有半小时就是物理课了,后面还有化学课,我小小轻伤,不能下火线!” “别说胡话了,至少先去医务室把体温降下来。”张有弛低头扒拉了两口饭,立刻站起身来,一把扯起还咬着筷子的杜若酩,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卷哥,麻烦你收拾一下残局。” “放心,”钱绻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还不忘补刀,“不用太着急啊,降温需要时间,我会帮阿酒请半堂课的假的。” “喂……我要回去上课!”杜若酩本来就发着高烧,神志不太清醒,加上浑身乏力,轻而易举地就被张有弛拎跑了,直到被提溜出食堂大门,他才稍稍缓过劲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物理课。”张有弛都没回头,径直拉着杜若酩往医务室冲,“回头我给你补上三节,缺一罚三你也不亏。” “……”杜若酩一时语塞,想了半天都没组织好语言回怼。 “老师,抱歉,打扰了。”进了医务室的门,张有弛就把杜若酩推了进去,大声说道,“他发高烧了。” 第18章 没人回应。 俩人一起站在医务室里之后,才发现医务老师根本就不在医务室里。 “没人!哈哈哈……”杜若酩像是打赢了仗似的,开心笑道,“可以放我回去上课了吧。” “不行。”张有弛按住杜若酩的肩膀,把他按得坐了下来,然后眼疾手快抄起消毒架子上的体温计,甩了几甩,再抽了一片医用酒精棉,来回擦了好几下之后,一股脑地把体温计往杜若酩嘴里塞。 “喂……”杜若酩被这行云流水的动作给唬得措手不及,只能乖乖把体温计抿在舌根下,憋着声音说道,“……就不能轻点吗?差点戳死我。” 这句话刚说出口,杜若酩莫名其妙的,就红了脸。 他这一脸红不要紧,引得张有弛的表情也一阵赤橙黄绿青蓝紫。 “……我去找找冰袋。”不愧是张有弛,稳还是稳的,轻咳一声后,就找了借口去医务室另一间房间里找冰柜。 杜若酩闷着呼吸,等张有弛离开后才敢用鼻孔猛吸气猛呼气,心里一百万个懊悔:真是发烧烧得脑子不清楚了,刚刚我特么到底在胡说些什么疯话啊?! “时间差不多了,看看温度。”张有弛手里拎着一个好大的冰袋走了回来,伸手就要去抽杜若酩嘴里的温度计。 杜若酩这下清醒了,在张有弛得手前,抢先把温度计攥在自己手里,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起来。 “多少度?”张有弛关切问道。 “38.8……”杜若酩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嗫嗫嚅嚅地回答。 “躺下。”张有弛再次发出指令,杜若酩也没反抗,听话地躺了下来。 人躺好之后,张有弛盯着自己手里的大号冰袋盯了一会儿,略显迟疑之后还是很莽撞地把整个冰袋盖在杜若酩的脑门上。 “我天!——”杜若酩被冰得浑身一激灵,紧闭上眼,龇牙咧嘴的。 【作者有话说】 9:没错我就是一生要强的中国学酥! 小张:……别废话了缺的课我三倍补给你。 第11章围炉煮茗 恰好此时,医务老师回来了。 “哎呀,这是在瞎闹什么?”老师亲眼见证这一作案现场,赶了两步走过来,“张有弛,哪有你这样给人敷冰袋的!” 医务老师动作利索地把冰袋从杜若酩脑门上拿下来,又去消毒柜里取了一条毛巾出来,折成一个大小适中的长方形,轻轻覆在杜若酩的额头上,再去冰柜的下方隔层,拿出一个小号冰袋,叠放在杜若酩额头毛巾上,柔声问道:“不那么冰了吧?温度计我看看。” “嗯,谢谢老师。”杜若酩乖顺地回应,把手里的温度计递给医务老师。 “老师我错了,”张有弛此时才敢开腔,“我只处理过跌打损伤……” “看得出来,”医务老师手上动作不停,笑道,“你呀,就是没怎么照顾过小姑娘。” 最怕老师突然的调侃,张有弛没有争辩,杜若酩也干脆顺势摆出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装聋作哑。 “同学,来之前有没有事先吃过退烧药?”医务老师接着问道。 “还没……”杜若酩只能如实回答。 “老师,我们买了阿司匹林。”张有弛抢答,“他能吃吗?” “可以,注意剂量。”医务老师点点头,说道,“同学,先吃药然后在这里休息一下。张有弛你回去上课吧。” “……好吧。”张有弛明显有些不放心,但医务老师都这么说了,他没有理由一直赖着不走。 吃了药后杜若酩觉得自己的眼皮子更重了,坠了千斤石一般,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等杜若酩再睁开眼睛时,医务室里已经一片漆黑。 窗外月色淡淡的,被纱质窗帘削去了大半光彩,但也让满窗柔光莹莹。 “……我也太能睡了吧。”杜若酩抬起胳膊遮在眼前,发觉脑门上的冰袋和毛巾都不见了。 “也没睡多久,大概七个小时。”黑暗之中,忽然有人搭话。 “谁啊?”杜若酩惊得弹坐了起来,听出来是张有弛的声音之后,才稍稍稳定了心神,“你怎么会在这儿?” “医务老师下班了,你又睡得好香,”张有弛打开办公桌上的小台灯,说道,“那只能我来看门了。” 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杜若酩咋呼起来:“竟然八点了……你应该去上晚自习啊。” “上什么晚自习啊,我在哪里都能自习。”张有弛语气轻松,把手里的两个笔记本举起来,说道,“这是今天物理课和化学课的笔记,这个,是我答应你的另外两堂物理课的重要内容,等你不发烧了我再讲给你听。” “……你还真当真了啊。”杜若酩有些不好意思,反应过来之后才想起来要关注一下自己的形象,随便乱抓了两下。 “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不会食言的。”张有弛仔细看着杜若酩,一字一句地说道。 台灯的暖黄色光芒,只把张有弛的下半张脸照得清楚明白,而他的眼睛,却隐在黑暗中。 “啪——”突然,医务室的房间大灯被人摁开,“天呐,你们俩干嘛呢不开灯?!” “卷哥?你怎么也来了……”杜若酩看到站在医务室门口的钱绻,惊奇道,“晚自习还没下课吧?” “我跟值班老师说我要去洗手间,就跑出来了,”钱绻手里也拎着东西,走了进来,“没吃晚饭现在是不是好饿?” 第19章 杜若酩原本还没觉得饿,听钱绻这么一说,肚子突然就开始饿得咕咕叫了。 “好饿。”杜若酩说着,翻身下床,也坐到办公桌旁边。 “我帮你跟你妈妈打过招呼啦,放心,我只说是你手机没电了没办法跟家里联系,老师拖堂了来不及回家吃晚饭,随便垫了肚子就回去上自习了。”钱绻把食物从袋子里往外拿,一边拿一边说道,“领导,你也没吃吧?” “没呢,”张有弛帮着钱绻拿东西,越拿越皱眉头,“卷哥……如果是为了照顾病号的话,你干嘛买自热火锅?” “嘿嘿,因为是我想吃自热火锅。”钱绻狡黠一笑,神头鬼脸地说道,“喏,这才是给病号的。”说着,就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杜若酩。 杜若酩打眼一瞧,是脱水蛋糕,于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送给钱绻,算是感谢她如此照顾自己。 钱绻才把自热火锅给捯饬好,医务室门口又出现一个人。 “那个……”沈相宜拿着笔记本和试卷,略微尴尬地说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没有!沈同学,快来一起吃啊。”钱绻此时此刻的热情大方,让杜若酩非常困惑。 “不……不用了吧,”沈相宜有些迟疑,犹豫着说道,“我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物理老师让我带两份卷子给你们。”说着,便将手里的卷子递过来。 “奉旨跑腿,更要犒赏了!”钱绻走过去接下卷子,顺手把沈相宜拉了进来,“正好我买多了,帮忙消灭一下吧!” 对于沈相宜的突然加入,张有弛和杜若酩当然是没意见的。 于是四个人正好围着办公桌坐了一圈,看着自热火锅发出腾腾白雾,香味四溢,放在桌上的可乐雪碧,也闪耀着诱人的光芒。 “哎……我鼻子不通气,闻不着,”杜若酩感叹道,“但光看着就觉得好香。” “等我一下。”张有弛忽然站起身来,把整个医务室都搜寻了一遍,拿回来一盏酒精灯和一个装了纯净水的烧瓶,“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烧水壶,但阿酒必须只能多喝热水。”说着,竟然点着了酒精灯,用烧杯烧开水。 杜若酩像是吞了半只苍蝇一般,一言难尽地看着张有弛烧热水,而钱绻和沈相宜则憋笑憋得辛苦。 谁也没说破,但一定不会有人让医务室的老师知道,他们竟然这样错误地使用酒精灯和烧杯。 等烧杯里的水开始沸腾,杯口慢慢冒出蒸腾热气,四个人的面容都被这热气熏得氤氲的时候,沈相宜突然说道:“这感觉,好像围炉煮茗啊。” “文科生就是有内涵,”钱绻这话一点讽刺意味都没有,全然是赞赏,“可惜了,没在真的煮茶水。” “白茶也是茶。”张有弛笑道,把煮开了的烧杯放到杜若酩面前,说道,“等水凉一点,就吃药。” 杜若酩只能求而不得地盯着自热火锅,委屈地点点头。 晚上九点半左右,张有弛给在场的人都分配了任务。他自己负责送杜若酩回去,钱绻依旧操持老本行负责收拾残局,沈相宜负责直接回家。 杜若酩感觉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今晚这一烧杯的白开水。 张有弛一直把杜若酩送到楼下,才准备说再见。 “大佬,我感觉我这个月的月考也要糊了,”杜若酩垂头丧气,鼻音还是很重,“怎么办……” “你已经很努力了,”张有弛笑了笑,宽慰一般地说道,“放平心态去考就行了。” “可我总觉得,我考不好的话,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杜若酩在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才猛然发觉自己是不是又发烧了。 “……”张有弛一时无语,哼笑了一下,伸手碰了碰杜若酩的额头,同时说道,“烧还没退吧又说胡话呢。” 张有弛微冷的指尖刚触到杜若酩的额头,他脸色就变了变,然后将整个手掌贴在杜若酩的脑门上,担心问道:“是真没退还是又烫起来了?” “我没事我没事……”杜若酩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导致的面皮发烫,微微往后撤了撤脖子,“很晚了,你也赶紧回家吧,谢谢你照顾我。” 杜若酩的手指拽在书包带子上,莫名用力得关节都有些发白。 “回去再量量体温,对症下药啊,”张有弛点点头,又朝杜若酩挥了挥手,“晚安。” 杜若酩不敢回头,一路小跑着上了楼。正要掏钥匙开门,正巧碰上开门的杜爸爸。 “老爸?”杜若酩一愣。 “我的天哦你可回来了,”杜爸爸看见杜若酩,原本十分紧张的表情松懈下来,“你妈打不通你电话快急死了,都十点多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说话间把小病号领进家门。 杜若酩心想钱绻真是好一张乌鸦嘴,原本拿来当借口的话,成了事实,他的手机是真的没电了。 “我有点……有点感冒了,”杜若酩的鼻音是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的了,只好乖乖坦白,“头也有点晕,行动比较迟缓。” “发烧了吗?”好不容易休假在家的杜妈妈也跟着走过来,伸手试探杜若酩的额头温度,“是有点烫。” 这一举动让杜若酩又想到刚刚楼下的那一幕,这下好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回忆又给体温添砖加瓦了。 杜爸爸去厨房烧开水,专业对口的杜妈妈则去拿体温计和应急药,好一通折腾,杜若酩才躺平。 第20章 小型家庭会议达成共识,第二天早上再给杜若酩量体温,如果还不下37.2°,就请病假去医院。 这一整夜,杜妈妈也没有睡好,一直在监控着杜若酩的体温。 【作者有话说】 小张:阿酒的额头好摸,我再摸一下。 9:……好说,下次吃自热火锅带我一个! 第12章状态不佳的诗人 好在杜若酩的身体素质还可以,吃完药睡了一夜之后,烧也退了,人也精神多了。 杜爸爸坚持要亲自送杜若酩去上学,杜若酩也不好拒绝老爸的好心。 只是路上要是碰到张有弛,怕是没办法同行聊天了。还好直到学校大门口,不管是张有弛还是钱绻,他都没碰到。 谁知都已经上课了,钱绻也没来。杜若酩纳闷起来,下了课才听生物课代表说,钱绻他们是去领奖了,领的就是上回竞赛集训的奖。 杜若酩点点头,过了会儿才发现,生物课代表好像有点不对劲,问道:“阿衬,昨晚没睡好吗?” 生物课代表的微信昵称叫“旧衬”,杜若酩也就习惯性地叫他“阿衬”。 “……没什么。”阿衬吸了吸鼻子,推了推眼镜,抬眼看着杜若酩,小声问道,“我看上去精神很不好吗?” 杜若酩认真回想了一下阿衬平日的状态,这个课代表虽然也不属于班里最活跃的那一批人,但毕竟是班级干部,和同学们相处的时候多数是开朗的。 “倒也没有很不好,就看上去很累的样子,”杜若酩斟酌字句,说道,“注意劳逸结合啊课代表。” “谢谢提醒……”阿衬又垂下眸子,抱着作业本默默走开了。 下午钱绻他们才回学校,正好是课间,钱绻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什么玩意儿还领奖!领啥领啊!耽误时间!就发个证书还要听那些市教育局的大领导滔滔不绝!没奖金就算了你发个红包装装样子也好嘛!中午饭都不包的我们一群人自己去吃的洋快餐!” “你们竞赛获奖的,都去了?”杜若酩看似漠不关心,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差不多吧,”钱绻从书包里掏出一片口香糖,又掏出一片给杜若酩,一边剥着糖纸一边随口说道,“中午吃饭的时候人挺多的。” 杜若酩默默接过口香糖,感觉快要上课了,就随手揣口袋里。 “哦,对!”钱绻一惊一乍地说道,“张大魔头没去。”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这节课是物理课,杜若酩逼迫自己必须潜心听课。 被一整节的试卷评讲课给二次伤害之后,杜若酩感觉昨天发烧时头脑不清楚的感觉又回来了。 “晚上自习课你还来吗?”放学回家的路上,钱绻又在嚼口香糖,“大病初愈,不如在家休息吧。” “不行!”杜若酩瞪大眼睛,双拳紧握,振振有词,“时间紧、任务重,不怕苦来不怕痛。” “干脆你以后出道当说唱歌手吧,别浪费了你的单押天赋。”钱绻一番点评后,转而严肃地说道,“还是先养病吧,后天就月考了,你别到时候在考场上又苦又痛。” 杜若酩摇了摇头,表示这个晚自习他来定了。 钱绻撇撇嘴,说道:“干嘛这么舍不得晚自习,你现在又不坐在那……里……”钱绻越说越小声,然后直接没声儿了。 杜若酩明明听到了,他也知道卷哥有时候说话是比较直接,倒也没觉得别扭,只想赶快转移话题。 他眼光四处乱扫,随便一扫就看到前方不远处,背着书包慢慢走路的生物课代表。 “哎,卷哥,你有没有觉得阿衬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杜若酩压低声音问道。 “不对劲?”钱绻嚼着口香糖,竟然还往前快走了两步,左看看右看看,退回到杜若酩身边,呼了口气,非常老成地说道,“是有那么点魂不守舍的样子,也难怪……” “怎么,听你语气,好像知道其中缘故?”杜若酩觉得这次的话题转移十分成功,当然他确实也真心关切阿衬的状态。 毕竟这是他微信里用两只手就能数得出来的“好朋友”之一。 “听你语气,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啊?”钱绻话里没有嘲讽杜若酩的意思,他什么性格,她也是清楚的,“还不是因为阿衬对自己上次的月考成绩不满意,马上又要月考了,估计在加班开夜车复习吧。” 杜若酩哪里猜到钱绻会给出这样稀松平常又毫无八卦内情的解释,这个理由他也能猜得到。 晚自习的时候,杜若酩刚坐下,一个练习本就从窗外丢进来,“啪”一声砸在他靠窗的桌子上,跟着丢过来的还有张有弛匆匆忙忙一句话:“新的笔记,不懂再问!” 话音未落,人竟然已经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你不去晚自习吗?”杜若酩隔着窗户,破天荒地大声追问道。 “马上篮球联赛了,去练练手。”张有弛右手转着一颗篮球,左手拎着运动水杯,侧着脑袋回答,脚步却不停。 “……都高三的老大哥了打什么球赛啊?!”杜若酩只敢在心里吐槽,边吐槽边听着教室里的女生们压抑的惊叹声。 等杜若酩坐下后,他才感受到一丝丝来自各个角落的女生纷纷投来的目光。 弄得他都不敢抬头,眼光紧盯自己的书包,专注地掏出课本练习册文具等等一干学习用品。 第21章 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张有弛的练习本上,封皮上用粗头记号笔写着“理论总结”。张有弛一共有三个练习本,一个是错题本,一个是理论总结本,还有一个是拔高竞赛本,最后一个本子杜若酩这辈子大概是无缘见到了,但前两个本子,再加上专属于他的《九阳神功》,倒是轮番出现在自己眼前。 深吸一口气,杜若酩把张有弛的本子压在被自己摞成一堆的教辅练习册下面,以此督促自己快点完成堆积如山的作业。 刚做完压在张有弛出版社出版的总结本上的最后一册语文作业,就听到标志着晚自习结束的铃声。 张有弛踩着铃声出现在走廊,已经换下了打球时穿的衣服。 在除了杜若酩的其他人看来,张有弛像是专程来接人放学的,只有杜若酩以为他是回来拿东西的。 收拾好书包,杜若酩刚跨步走出教室,张有弛就跟在他后面,保持一步的距离。 原来张有弛真的在等他一起放学回家。 “今天没骑车?”杜若酩问道。 “没,”张有弛也没背书包,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回来晚自习,“下午放学把车骑回去了,吃完饭散着步来学校的,就当为打球热身。” “真是在准备秋季篮球联赛?”杜若酩微微皱起眉头,“高三不是不参与吗?” 每年此时,高三的艺考生和体特生都要全国各地跑着集训,然后去参加专业考试。所以秋季篮球赛,高三年级组几乎组不出参赛队伍,可今年是怎么回事? “这届的体特生强烈要求参赛。”张有弛答疑解惑,“说起来,这事儿还是你们班老姚牵的头。” “我们班老姚?不可思议……”杜若酩很是诧异。 老姚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祖传大名姚心杉,名字乍一看像是个姑娘,实际上是一个身高一米九酷爱打篮球的彪形大汉。 “老姚今天练球也有点凶,”张有弛边回忆刚刚结束的练习,边说道,“我就说心里有事的时候别打球。” 他这一句话,让杜若酩立刻想起当初太宗打脾气球的场景。 想来也合理,姚心杉看上去是那种放浪不羁的典型体育特长生,人高马大又带着些粗犷的帅气,热爱的球类运动都是最能体现一身腱子肉的项目,自然会收获来自学校各个年级的各种明恋暗恋。 “你病才好,回去早点休息。”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杜若酩家小区门口,张有弛说道,“笔记可以明天再看。”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看……”杜若酩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亲眼看到你把我的笔记本压在练习册的最下面,”张有弛轻轻笑了一下,“明天任务艰巨,错题本副本也要开启了,晚安!”说完,他大方地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杜若酩也回了一句再见,却还是有点舍不得地一直看着张有弛的身影消失在街口的转弯处。 回到家杜若酩洗漱完后,靠在床头翻看张有弛的本子,看了十分钟,仅仅得出一条“连公式都能写得这么好看”的结论,简直想把自己给揍一顿。 再看也是头昏眼花,杜若酩打开手机,睡前一刷朋友圈。 【旧衬:有一个人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说我想成为真正的诗人/他开玩笑一般说我是傻子/我不置可否,却明白他就是这么想的/“傻”有什么不好?/至少还可以做梦/可以说服自己】 不知为何,这段话竟在杜若酩的心湖里,点出一片涟漪。 “真是天赋异禀的诗人。”杜若酩啧啧称赞,并送上一个真心实意的赞。 再一刷新,就刷出另一条新的朋友圈,发布者竟然除了分享体育相关文章,大半年都不肯发一条原创动态的姚心杉。 【三撇木头:诗人都是傻子。】 杜若酩想到这俩人白天的状态,再理论联系实际,敏锐察觉到可能有一个惊天八卦,正慢慢浮出水面。 【作者有话说】 小张:老姚打球真是莽啊 9:阿衬写诗真是6啊 卷哥:你们四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第13章暴躁的体育委员 杜若酩本来不是什么热衷八卦的人,可跟钱绻相处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潜移默化之中就被带得有那么一点点八卦了。 尤其是阿衬和姚心杉这种……男生与男生之间的,不可明说并且说也说不清的小情况,让杜若酩不自觉地好奇。 好奇归好奇,但想到近在眼前的月考,杜若酩只觉得心口一闷,心思也就收拢了回来。 杜若酩暂时放下对阿衬和姚心杉的吃瓜之心,翻开张有弛的笔记本,开始和自己最惧怕的物理开战。 战到夜里11点,杜若酩确确实实招架不住了,明明数学和生物的成绩都不算差,怎么偏偏就物理这么令人头疼呢?正思考人生呢,忽然手机震动一下,进了一条新消息。 【张弛有度:笔记看完了吗?该睡觉了。】 看见是张有弛的消息,杜若酩被物理硬控的悲伤一扫而空。 【酩酊小酒:刚看完,正准备睡。】 【张弛有度:那……晚安?】 【酩酊小酒:晚安。】 【张弛有度:明天见。】 杜若酩还在纠结,张有弛发来这句话之后,自己还要不要再回复了,可纠结着纠结着,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杜妈妈敲门叫杜若酩起床,杜若酩醒来后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手机。 第22章 “少爷,有点过分了啊。”杜妈妈当然也看到了,脸色有些阴沉,“睡前玩手机,既伤视力又伤精力。”其实就算杜妈妈不明说,杜若酩心里也清楚,妈妈是在委婉地责怪自己玩心太重。 “抱歉,老妈,”杜若酩放下手机,揉揉眼睛,说道,“我昨晚睡前想用手机定个闹钟的,结果……” “好啦别磨蹭了,快去刷牙洗脸吃早饭。”杜妈妈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早晨时间实在宝贵,没必要浪费口舌。 杜若酩嘴里应着,瘫在床上抻了个懒腰,深呼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翻身下床洗漱吃饭。 今天的上学路上,没碰到什么熟人。杜若酩走着走着,心里一惊,该不会是要迟到了吗? 等他赶着步子走到学校大门里时,左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杜若酩扭头向左边看去,却没人。 “哎,这种拍人小把戏在你身上真是百试不爽。”钱绻出现在杜若酩右侧,轻蔑笑道,“怎么就不能学聪明点呢?” “……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无聊。”杜若酩撇撇嘴,无心和钱绻争辩,想着自己应该没迟到后,就和钱绻一起跨进校门走向教学楼。 “沈相宜他们班的班主任请假了,”钱绻的出现总是自带各路消息的,“你听说了吗?” “没有,”杜若酩耸耸肩,“班主任请假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吧。” “天呐,小杜同学,高三年级的班主任谁会轻易请假啊?!”钱绻郑重其事地转过半拉脑袋,认认真真地看着杜若酩,说道,“你怕不是学物理学傻了,吕老师如此劲爆的惊天大瓜你都没吃到。” “教政治的吕老师?什么瓜?”杜若酩依旧一脸懵逼,“我们高一时的政治老师不也是他,分科之后甚至都没怎么碰过面,我怎么会知道……” “他们说,吕老师有男朋友,是一个开着特斯拉身材魁梧的西装大叔。”钱绻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如同说“今天要上物理课”一样的平静如常。 可能是钱绻说得太过直白,杜若酩反而如鲠在喉。 “怎么样,这个瓜惊天不惊天?”钱绻挑了挑眉,此时两人已经上了楼,在楼梯那儿拐了弯。 拐弯之后,最先经过的是张有弛他们班。杜若酩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班级的后门,门开着,教室里的同学不多,他也没看到那个身影。 “还行吧,”杜若酩吸了一口气,叹道,“这都什么时代了,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 “非常好。”卷哥老气横秋地又拍了拍杜若酩的肩,“那你要加油咯。” 听了这话,杜若酩大脑顿时如鹅毛般一片雪白。愣了好一会儿,杜若酩才稳住心神,跟在其他同学身后,走进自己的班里。 这半天里,杜若酩听课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在早上没有物理课,杜若酩不算损失巨大。 他纠结的点其实很简单,就是钱绻那句话的真意,“那你要加油咯”到底几个意思啊?! 中午放学后杜若酩正慢吞吞收拾课本练习册准备去吃午饭,钱绻还是凑了过来:“一起去食堂?” 杜若酩抬眼看她,感觉眼前的女生已经不是卷哥了,而是那六个字的具象化。 “去。”杜若酩只好连带着把混乱的心情一并收拾了,假装自己课前根本没听到钱绻那句话,拿了饭卡跟着钱绻走出教室门。 谁知刚走出去,就听到姚心杉在不远处的走廊上大喊了一声:“站住!” 杜若酩和钱绻同时驻足,朝前方的声源处望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人高马大的姚心杉。 此时此刻高大伟岸的体育课代表正背对着他们,像是在冲着另一个人喊话。 “你听到没有?”老姚又补了一句,这一句好像还是没能叫停他想叫停的人,反而引来更多围观者。 “什么情况?”钱绻一副有点关心又更想看戏的表情,但杜若酩却回想起昨晚的朋友圈。 “你昨晚没刷朋友圈吗?”杜若酩压低声音问道。 “刷了啊,我每隔一小时必定刷新朋友圈。”钱绻说这话的时候还抖了抖肩,“没有任何八卦能躲得过我雪亮的眼睛。” “那你……没看到阿衬的和姚心杉的?”杜若酩试探地追问。 “他俩昨天没动静啊?”钱绻说完这句后,才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劲,“……好啊这两个家伙!发朋友圈都敢屏蔽风纪委员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话音未落,钱绻已经以一种十分可怕的姿态,往围观人群里冲去。 “老姚,先去吃饭。”结果杜若酩还没赶上钱绻,就先看到张有弛走到姚心杉身边,把明显正在暴躁的老姚给摁住了。 杜若酩想拉住钱绻让她别凑热闹了,谁知张有弛还是看到了他俩,立刻提了点声调,说道:“阿酒、卷哥,正好一起去食堂?” “走!”钱绻欣然答应,一把拽住杜若酩的校服袖子,忙不迭地往前凑。 大约是围观群众也没看清姚心杉想叫住的人究竟是谁,觉得无趣就四散开了去吃饭。 钱绻拉着杜若酩,跟在张有弛和姚心杉的身后往食堂走。这一路上张有弛也没说话,只是架着姚心杉。 杜若酩始终没看清姚心杉的表情,本来老姚就一直背对着他。 姚心杉怒吼完了之后,整个人就始终沉浸在一股低气压里,一声不吭的,还要靠张有弛拖拽才肯行动。 第23章 直到四个人都端着自己的餐盘子坐下,钱绻为了打破僵局而开口说道:“那个,老姚,篮球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就那样。”姚心杉沉着脸,使劲戳着他跟前餐盘里的小鸡腿,恨不得连肉带皮的都给戳成鸡肉泥似的。 “……那,你什么时候出去考专业课?”钱绻拉扯了一下嘴角,作为全校最会聊天的老大哥,钱绻颇有些马失前蹄了,只好再次试图挽尊。 “明天。”姚心杉还在戳鸡腿,仿佛骨头都要被戳烂了。 “明天?从这个月开始你就不参加月考了吗?”钱绻还在为了挽尊努力。 “嗯。”姚心杉半晌才吐出这个字,终于把骨肉分离的鸡腿塞进嘴里。 “对了,阿酒,”在杜若酩觉得这顿饭尴尬氛围已经没得救了的绝望时刻,张有弛终于伸出援助之手,“错题本看完了吧?等吃完饭回去我把竞赛本给你。” 杜若酩前一秒还在万分感谢张有弛,这一秒就已经被毛豆蒸肉里的毛豆给呛到了。 钱绻也把自己的注意力从和姚心杉那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中转回到杜若酩和张有弛这边,但她没插话。 “不用了吧……”杜若酩好不容易咽下那半颗毛豆,通了通气,才说道,“《九阳神功》我都要消化好久呢,竞赛本就……算了,没必要。” “我感觉你能用得上啊。”张有弛的语气里好像有一丝失落,但杜若酩听不真切,“我先给你吧,看不看你自己决定。” “好,多谢。”杜若酩只好点点头,毕竟是大佬的好意,拂之不恭。 “我说领导,这一桌子四个人,就你不是我们班的,”钱绻指了指自己、杜若酩和姚心杉,说道,“对此,你有什么看法?”杜若酩叹了口气,感觉钱绻实在没办法才开启了没话找话的模式。 “卷哥,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张有弛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一桌子的人不都是我的兄弟吗?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还没等钱绻想好能和张有弛掰头的反击之词,姚心杉就唰拉一下站起来,说道:“我吃完了,谢谢你们陪我吃饭。”话还没完全落地,人就立刻端着根本没动几口的餐盘走向餐具回收处。 另外三个人都先是一惊,谁也没动弹。 看姚心杉走远,张有弛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卷:有八卦,好想吃瓜! 9:有八卦,好想吃瓜! 小张:你们啊真是…… 第14章突然一场大雨 “说吧,领导。”钱绻一改刚刚要撸袖子怼他的样子,也学着张有弛那样叹了口气,“老姚究竟怎么了?” 张有弛没有立即回答,却突然抬眼看了看杜若酩。 杜若酩被张有弛这么一看,觉得有点不真实,微微慌乱地瞥向身边的钱绻。 “……你们俩又暗送什么秋波?”钱绻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老姚到底怎么回事啊?!” “大概是又要准备篮球联赛又要准备专业考,”杜若酩很容易就共情了忙碌的老姚,苦涩地说道,“压力太大吧……” 钱绻甩了个白眼给杜若酩,又看了看手表,嘟囔道:“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努力一下。等明后天月考考完了,我再来审问你们。” 杜若酩和张有弛没有异议,三个人摆好餐盘往食堂外走。 回到各自教室后,杜若酩收到张有弛的微信消息。 【张弛有度:不要被别人的事情绕了心思,晚自习前我把竞赛本给你。】 【酩酊小酒:好,谢了。】 杜若酩回复了消息,就收好手机,强迫自己趴在桌上短暂午休。 一下午的课,杜若酩不敢怠慢。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杜若酩和钱绻一起往回走,在家匆匆吃了饭,又要匆匆往学校赶。 “少爷,干脆下回我去给你送饭吧。”杜妈妈蹙着眉心说道,“你们放学本来就晚,赶来赶去太辛苦了。” “不要紧的,老妈。”杜若酩嘴上说着不要紧,换鞋的速度可不慢,“来回走走还能运动运动,我去了啊!” 谁知刚走出小区大门没几步,一阵大雨兜头淋了下来。 要说十一月已经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炸一顿大雨的季节,但这一场雨确实来得急也来得猛。 杜若酩有些狼狈地寻找躲雨点,正张望着,忽然觉得本应该砸在脑袋上的雨点被遮挡住了。 抬头往后瞧,杜若酩发现已经有一把很大的格纹伞撑在自己头上,再顺着伞骨看,张有弛的脸近在眼前。 杜若酩登时一惊,整个人差点往伞外面弹。他还没说出“谢谢”二字,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少爷,带伞了吗?”杜妈妈在电话里急急问道,“没走远吧我给你送一把来。” “妈,那个,不……不用了,我有伞。”杜若酩看着张有弛望向自己的那一双眼睛,有些结巴地回复电话里的亲妈。 挂掉电话揣好手机,杜若酩略显局促,说道:“这么巧啊……谢谢你了。” “我正好路过,正好看到你在发呆。”张有弛哼笑了一下,带着伞和伞下的人往学校走去,“你今天对我说了三回谢谢了,不用这么客气。” 杜若酩微微低着头,不知道这话改怎么接。 不算小的雨点砸在非机动车道的沥青路面和人行道的砖块上,砸在路边门面的遮雨棚上,砸在停靠着的共享单车身上,砸在积水洼里,发出不同的声响,叮叮当当叮,噼里啪啦噼,活像杜若酩此刻的心情。